他就在身后,莒绣便无所畏惧,点头道:“好。”
进了院子,莒绣想问的那些话,全压了下去。
春凳上那团湿漉漉、血迹斑斑的人形,没有问讯的必要了。
桑毓琇耐心等了等,见她撇过了头,韦鸿停揽住她,她便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张姑娘能忍,她不能,她上前几步,挨着那人站定了。
行刑的人早早地停了手,背过身,杵着刑杖侍立。
韦姝蕙得了一丝喘息,期盼地撇头往灯笼处看,一见了她,不甘地愤恨道:“为什么?我抬举你,也许了你位份,你为何要……”
“韦氏,那时,你又许了商绍什么条件?”
“你?”
桑毓琇侧身,正对着她蹲下身,伸了手指,施舍似的帮她拨开了垂到鼻孔附近的乱发,温温柔柔道:“那人突然离开,还非得带走所有护卫,只留两个老弱,再把堂妹丢给外人。傻子才信呢……”
韦姝蕙知道那人在皇帝心里有多要紧,知道面前的她,是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暂且放下恩怨,苦苦哀求:“你救我,我帮你指证他们,让你报仇。你放心,我也不求别的,只要你保了我这条命,我还能告诉你几条密辛。往后保你位份直升,再无障碍。老二那性子,又拗又硬,他一根筋,极好对付,不足为惧。你早日承宠,生下孩子,还有机会夺大宝!”
桑毓琇笑着点点她鼻尖,笑道:“都说你有智有谋,是万里挑一的能干人,没想到呀,竟跟个孩子似的,想得这样天真!哈哈,你不就是想说,我生得最像商芝芝嘛。房如碧手段使尽了,可皇帝偏偏只惦记她寡嫂,她弄了样奸情陷害她。商芝芝懦弱,不敢争也辩不清,一条白绫就归了西。这个事,你当宝贝似的压箱底捂着,可这在我们商家,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你不知道,到如今,她们还成日唏嘘当初不该将她嫁去房家,仍做着皇亲国戚的美梦。她们打发我上京,可不是为的外祖母病重,老人家去世的时候,她们还在忙着争采选呢!我的仇,也不用自己去报,她们恨死商绍了,往后啊,只会更恨,哈哈!小蕙蕙,我可不是商芝芝,谁伸手推我,我必要咬下她的爪子,反将人撕碎了才解恨!”
韦姝蕙的眼神死了,桑毓琇满意了,拍净了手,款款站起身,轻飘飘道:“弄吧,小心些,别轻易就断了气。时辰到了,再上鸩酒。相识一场,我不来送送,怎么对得起这份情谊呢?”
韦鸿停挑眉,揽着怀里的莒绣退出去。
莒绣出了院子,透了一口气,才道:“为了她们想要的,随意就摆布了她人的命运,这便是她们的能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