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时道:“堂兄写了好些攒着呢,我隔三岔五誊抄了,充做自己的给织娘送去。”他甜蜜一笑,“织娘以为我写的,不知多少欢喜,一纸一笺都珍宝似得收着呢。”
沐二夫人将香气扑鼻的花笺放回去:“竟是这般。”
沐安时道:“娘亲,堂兄待我这般好,他娶了公主,以后继承侯府,他照料于我,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阿爹还总嫌不足。”
沐二夫人为难道:“你阿爹哪里能听得进我的话。”
沐安时又道:“娘亲,伯母这几日忙得不得半点空闲,阿娘也去帮着搭搭手。”
沐二夫人很是分得清里外:“我去了,你阿爹要生气。”她是跟丈夫过一辈子的,又不是跟大嫂过活,不得大嫂喜欢,总强过丈夫厌烦。
沐安时无奈,知道自己这个娘唯他爹之命是从,自己是没半点的主意,有些着恼又有些心疼,道:“阿娘,等织娘进门,叫她好好孝顺你,逗你开心。”
……沐二夫人面上笑,心里翻个白眼:可真是谢了你,蓬门贫家的丫头,我多余她的孝顺。
沐安时吃完甜汤,将花笺叠成方胜,寻了一个金筐宝钿珍珠函装好,道:“阿娘,我去看织娘,你放心,府里事多,我定早些回来。”
沐二夫人瞪着那宝函,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憋闷假笑道:“不用早回也不妨事。 ”左右都是不着家的,这儿子不是生给了大房,就是生给儿媳家,总之和自家关系不大。
沐二夫人头次与丈夫感同身受,骨肉没贴自己的肚皮,白生白养了。等沐二夫人回过神来,沐安时都走得没影了,没趣之余,带了丫头回到院里,见沐二在假山修竹旁铺了一张席子,点了一炉香,靠倚着玉枕,似睡非睡。
沐二夫人怏怏不乐地跪坐丈夫身边,捡起丢在一侧的扇子,给丈夫扇着风。
沐二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气,伸指拈拈精心蓄养的,仙气飘飘的胡须:“又自讨没趣了?”
沐二夫人默默垂泪。
沐二嫌弃至极:“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泪似珠垂?就是珠,那也色败发黄。”
沐二夫人被气得眼泪掉得更凶了。
沐二还想挤兑妻子几句,只听“锃”得一声响,香炉被一箭射倒在地,箭尾颤颤,绑着的一根布条挽成一个结,跟着振振似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