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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迎气性上来,指尖扣住了一个茶盏,口里厉然一声“放肆”。

    茶盏倏然碎裂在地,距离姜曳珠三步远的地方,滚烫的茶汤溅上他的袍角,染上一抹黄渍。

    一枚碎片弹射划上他的额头,一股血线迫不及待地溢涌,出乎意料。

    满厅的人都乱起来,散了线的珠子般奔走。

    裴迎扔完心便慌了,她到底是个小孩子,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万一他回家给他爹告状怎么办。

    姜家会不会联合满朝文武斥谏太子妃?

    可是他一抬手,挥开了众人,他俯身捂住额头,指缝间流泻下鲜红,裴迎摸不透他会否发作,又想,自己身份今非昔比,怕他做什么。

    对峙良久,姜曳珠终于直起身,淡淡道:“罢了,不要了。”

    他知道那只玉坠要不回来了。

    裴昀示意她与阿柿先离开,她从紫竹帘里头出来,未料姜曳珠的声音在背后咬住不放。

    “微臣有一件事一直想与太子妃解释。”他的神情蓦然柔和。

    姜曳珠躬身供手,在她的身侧做出卑谦模样,只见他嘴唇微动,声音极低极浅,只有她听得见。

    “你知道吧,若非姜家不想招致陛下忌惮,若非父亲强逼我娶你,我死也不肯娶你的,当日我被父亲打了七十家法棍,伤口到今日都未好全,就算如此,裴迎,本公子也不稀罕娶你。”

    “泥脚杆一辈子都是泥脚杆,幸亏你没能嫁入我千年姜家,否则只会弄脏我家门槛。”

    他高傲地抬起头。

    鲜血妖异,姜曳珠眉心一点小红痣甚是冷艳,他貌美若菩萨,心肠却狠如蛇蝎,冲她笑得头皮发麻。

    裴迎静静道:“姜公子,我一早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姜曳珠离去时,仰起头,捏住了鼻子:“这满宅子的泥土腥气叫本公子不适,咱们走吧。”

    裴迎瞧见他装模作样,只悔自己方才砸轻了。

    长街上人声喧嚣,三百抬聘礼正搬运上马车,谁能料到姜家的东西也会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十分气派打眼却灰溜溜的。

    姜曳珠在前头一瘸一拐地走着。

    管事小心翼翼地觑公子的脸色。

    在裴家耀武扬威一番,没想到不仅没找回颜面,公子额头带了伤,愈发垂头丧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