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气氛凝重,殿外的宫人屏住呼吸,生怕撞在主子气口上。
殿下面无愠色,淡淡的,神情云淡风轻,仿佛只是说了一只鹦哥儿一句,他本来也犯不着计较。
这番指桑骂槐叫徐嬷嬷低了头,老脸臊得通红,又恼恨又不敢多言。
她资辈大,是从前在姜家伺候过老祖宗的人,连主子也对她敬重,不当做寻常下人看待。
贵妃怔住了,她的目光不肯放过这个儿子。
太子高眉骨高山根,此刻一敛眸,长睫投落阴影,将万千色彩压得晦暗,城府感更深。
他与暴君一模一样,深湖之下暗流涌动,不知何时便会杀机毕现,在此之前,只是愈发平静,飞鸟掠过也掀不起风波。
潮水一层层退却,摸不清边线,只叫人揣测恩威。
仅仅一刹那,贵妃的嘴唇隐隐颤抖,她怀疑这个太子是她的二儿子。
绝无可能!二儿子已经死了,她叫裴老爷亲手处置的!
陈敏终说:“徐嬷嬷年岁大了,你儿子年初在乡里打杀了人,逃到邺县,昨日官府说是刚抓到人,儿臣请母妃开恩,让她出宫去瞧一瞧自己儿子吧。”
徐嬷嬷瞬间脸色惨白,姜贵妃细眉一压。
徐嬷嬷的儿子并没有逃,而是大摇大摆地继续在乡里横行,有姜家庇佑,官府也不敢拿人。
他落了网,必定是太子叫人拿的。
香插的白烟,一缕一缕,战战兢兢,悠长又沉重地缭绕在人眼前。
“太子……你。”姜贵妃心神失守。
太子不言不语,起身时,叫人窒息得喘不过来气。
这副年轻躯体里着实流淌了暴君的血,闷声不响地施威、压迫、锱铢必较。
没人能从他眉眼间窥得一丝情绪。
姜贵妃的面色阴云密布,难堪得像抹了锅灰,她不明白,太子为何要将徐嬷嬷逼出宫,徐嬷嬷照料她多年,替她出谋划策,有如臂膀。
太子究竟是不满意什么?他为何要把自己身边唯一亲近的人逼走。
陈敏终眸光一抬,平静地与她对视。
眼前的人是他的母亲,他一直渴望从她那里得到一点什么,直到她三番五次地谋杀他。
姜贵妃扣住桌角的手,骤然松开。
这时,她心头猛然回想起姜曳珠的话。
太子处处针对姜家,倒像跟姜家有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