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一袭红裙扑似的飞奔在他怀中, 脚尖离地,搂着裴昀的脖颈, 紧紧的,没一会儿, 嘴角含的笑意拉下来, 眼底浸透了水光,泪珠盈盈欲坠。
在他蹲大牢的时候,谢岁虽然日日担忧,可是从不在人前落泪, 一股副倔强好强的脾气。
裴昀抱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他轻声说:“夫人, 你可小心些身子。”
他心有愧疚,知道自己与谢岁有诸多亏欠。
大骊嘲笑他体魄羸弱,不知骑射, 恐怕连水井底也提不上来一桶水,人又憨直,胸无点墨,可以说是文武不通,只知脂粉堆里打滚的纨绔公子。
人人嘲笑这是裴老爷的冤障报应。
一抬头,城门的老儿慢悠悠吹笛子,牛车撂下两排辙印,夜风吹拂过酒楼下两盏大红灯笼,瞪眼瞧着世间。
裴昀没有放过京债,也与账局无任何关系,更没有逼\奸小婢女。
他做过的错事比这大得多,过往,已经过去很久了。
裴昀抬头,望向沉沉夜色,虚无的一篓昏黄光雾,无人知晓,大骊前任国师简大家的关门弟子,姓裴。
于策论上无人出太子其右,唯有一个姓裴的青年所著文章,得到陛下鲜见一悦。
谢岁面庞红红,望向他的眼神柔和又真挚,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夫君是个傻子,也是真心地喜欢他。
可惜了。
“不坐马车了,我背你吧。”他笑道。
裴昀弯下腰,将谢岁背上来,慢慢地走在大骊的长街上。
……
水心阁遍布小池塘,七月时分在这里消暑,最是凉爽,一团团浓阴下,船头旌旗上的飘带随风拂动,马上到乞巧,宫人们也难得地头戴闹娥,发插雪柳。
从高处的水心阁,可以俯瞰整个宫景。
哥哥被放出来了,小姑娘心情很好,知道殿下不喜欢她穿金戴银,今夜,挽了简单的小髻,一袭水青色流仙裙,去除雕饰,露出嘴唇原本健康的肉粉色,瞧上去饱满又软,令人心念一动。
她屏退了婢女,于是亭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裴迎一笑起来,嘴角上勾得尖尖,眼角也尖尖,似乎天真得不知如何撩拨人,她上半身前倾,踮起脚尖,竟然这样大胆地勾住了殿下的脖颈。
她仅至殿下肩头,不踮起脚完全够不着。
月影清冷,湖水拉长假山的影子,水心亭晃动一盏大宫灯,从远处瞧,依旧是黑黝黝一片,看不清楚,四周青翠山影将两人遮掩住了。
她顽劣地伸出一根青葱玉指,点了点殿下的脖颈。
扒拉下雪白高领,都是昨夜她留下的红痕,她又亲又咬得厉害。
她存心咬的,就是想看看端直的殿下,面对旁人气定神闲撒谎的模样。
陈敏终只闻到这股淡淡花香气,呼吸微滞,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