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玉默默关上门,一言不发地走到桌边,既不坐下,也不走动,站在那儿只是低着眼帘。
“蓝皓月就是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你既对她没有别样的心思,就不该时常与她斗气。现在她又哭又闹,弄得人尽皆知,我都觉得尴尬至极!”顾丹岩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你不是有意去接近她,但这男女之间的情分,你实在是一无所知。这次我绝不能再让你留下,若不是她现在伤势反复,我真想明日就带你回山!”
池青玉一直静静地听着他的训诫,末了才道:“师兄,我想出去走走。”
顾丹岩一怔,池青玉已经转过身,打开房门,自己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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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夏末,黄昏的风吹去了白天的炎热,带来了些许的凉意。池青玉没从前院走,只是从侧门而出。迎着晚风走在僻静的小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前方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听不到人声嘈杂,也听不到车轮滚滚,才明白大约身处郊野。
有蝉儿在远处竭力嘶叫,好像感知到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拼命宣泄着这整整一夏积蓄的力量。
他凭着那声音慢慢朝前走,直至竹杖碰到了树根。伸手触及那粗糙的树身,蝉鸣越加清晰,但还有一个声音始终不散。
——那一声脆响。蓝皓月将瓷瓶砸得粉碎的声音。如惊雷一样砸在他的心头。
很奇怪的,那一刻,他的心竟会痛了一下。
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有这种抽搐的痛觉了。
——池青玉,你骗我!
——我恨你!
蓝皓月跟他说过很多话,她的声音甘甜娇悦,就像山间的黄鹂。但他脑海中反复记着的却只有这两句话。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了不让她遇到危险,他下山护送。为了抗拒她的亲昵,他百般冷淡。为了让她抢得生机,他情愿解开连着两人的绸带,自己沉向河底。
是不是越来越错,越来越背离自己的初衷?
池青玉倚着道边树身,有风吹过脸庞。那一阵风,却让他想到了,那天背着她跃下山崖时,那种在风中肆意下落,仿佛可以不顾一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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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里,顾丹岩每天都会去给蓝皓月诊治,看看她的伤情是否有变。原本都一直是唐寄瑶留在房中照顾她,但自从那天蓝皓月哭闹之后,顾丹岩察觉到了小小的异样。唐寄瑶出现在房中的时候,厉星川也会陪在一旁,有时候顾丹岩去敲门,甚至只有厉星川独自留在蓝皓月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