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淳达含笑不语,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脸阴沉的蓝柏臣。蓝柏臣本不喜言谈,如今只好随意伸了伸手,冷淡道:“池道长,请坐。”
池青玉谢过之后,静静地坐在石桌一侧。蓝柏臣斜眼瞥了他一眼,灯火辉映下,这少年面相俊秀,骨骼清奇,即便是坐着也显出挺拔身姿,一看便知系出名门。但那眼眸沉寂黯淡,视线全不在正常范围,蓝柏臣看到这,再一想到皓月之前执意要握着他的手,眉宇间不禁又是一皱。
此时仆人依次端来下酒菜肴,蓝柏臣向万淳达敬酒完毕,又端起酒杯,向池青玉道:“池道长,多谢你不辞辛苦保护小女安全,这杯酒,是我代替小女敬你的。”
池青玉怔了怔,慌忙站起,局促道:“前辈言重了,蓝姑娘很好,并不需要我的保护……”
“哎,不必文绉绉地那么客气,柏臣代替皓月谢你,你就饮下一杯好了。”万淳达按下他,替他倒满一杯酒,忽又道,“神霄宫可有戒律不准饮酒?”
池青玉踌躇了一下,低声道:“不妨事,既然蓝前辈盛情难却,青玉饮酒便是。”他说罢,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蹙着双眉慢慢饮尽。
蓝柏臣缓缓道:“江湖中盛传海琼子前辈剑术精妙,蓝某从未领略,这次与池道长一交手,却与蓝某先前想得并不太一样。”
那杯酒辛辣异常,池青玉听出了蓝柏臣的意思,歉疚道:“晚辈当时以为莞儿遇到了夺梦楼的人,才会出了狠招……”
“池道长那几招很是凌厉。”蓝柏臣不等他说罢,便抬起眼望着他道,“我以前接触过的方外之人,皆是心怀洒脱,纵然有高深技艺,也不会如此疾劲。须知越是想要置人于死地,自己便也离危机近了几分,更何况本是修道人,领受天地灵气,理应看透尘世,不惹凡俗才是。”
类似的话,池青玉曾听蓝皓月说过,他也明白蓝柏臣定然是看不惯自己的那种搏命剑术,但此番听其说到最后,却又似另有所指,并不完全是在谈论剑术了。他略低着眉,待得蓝柏臣话语结束,才道:“晚辈甚少涉足江湖,以前只知在罗浮山习剑,对本门剑法也还未能领略其中真谛,以后若有机会,还望两位前辈能加以指点。”
万淳达笑道:“令师乃剑术高手,我们何德何能来指点池道长?倒是皓月有幸与你一路同行,说不定能将神霄宫与衡山派的剑法融为一体,有所成就……”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蓝柏臣,见其脸色发沉,便忙举杯道,“说笑说笑,皓月是我师侄,我在此也要敬道长一杯酒,多谢你护送她返家。”
池青玉为难道:“万掌门,晚辈实在不胜酒力……”
“怎么?柏臣的酒你就喝得,到了我这里,就推三阻四?”
“我……”池青玉直至现在还觉得浑身难受,但万淳达已经夺过他的酒杯,一下子便斟了满满一杯,塞到他手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