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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打枝叶,弹跃琮瑢,时或风旋四野,吹动叶间水滴晃动坠地。这细碎风雨声之中,却又有脚步声徘徊不去,似是有所寻找,又似迷失了方向。

    他起初还以为是厉星川返回,但细细听来,却又不像。想到了之前厉星川曾说青城山恐有内乱,他不禁屏息凝神。此时风雨渐紧,那远处的人步履愈加急促,像是发现了此处的山洞,竟朝这方奔来。

    池青玉耳听脚步声已渐迫近,手握竹杖站起,侧身站于洞壁口,蹙眉不语。

    那人奔至洞外,似有踌躇,终还是撩起青青垂藤。纷杂雨滴声中,隐隐传来环佩叮然。

    他一怔。

    原是个女子。

    出乎意料的是,这女子并没有惊呼,也没有质问,更没有拔出兵刃。只是长久地沉默,沉默得只剩下漫天漫地的雨声潺潺,响彻荒野。

    心湖中忽然有微弱波痕划过。

    他紧攥着竹杖,想要后退,但身子却动弹不得了。

    那人踏出一步,更迫近至身前,池青玉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之前所有的冷静镇定突然间分崩瓦解,他像溺水的人一般挣扎,但身形却依然不动。

    漫长的沉默中,女子忽而抬起手,想要拂起他面前黑纱。他听到了动静,在她刚刚触及黑纱之时,很快侧身避过。

    她的手在半空停滞住了,又过了许久,终于哑声道:“池青玉。”

    他很困难很困难才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让自己再有所动作。

    “你变了装束……”她不见他回答,就自顾自地念着,“可我,还是认得你。”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比以前略微低沉,还有些发颤,但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如久藏在湖底的莲子,缓缓浮出了水面,绽出了莲叶。

    他隐忍了许久,指尖几乎要陷进竹杖,只是不想再开口。

    她在黑暗中默默看着他的身形,奇怪的是,以往受到半点委屈便会哭泣的自己,直至现在,都没有落泪。即便是,他这样沉默以对,不作任何回应。

    于是长长吁了一口气,她再度迫近一步,直视着他面前黑纱,一字一字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来,一言不发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