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景翊的意思冷月明白了几分,京城里的佳人虽然海了去了,但能在八年前生病生得能把消息从京城一路传到高丽的佳人,那就寥寥无几了。
慧妃就是崇佑三年入宫的,也就是说,慧妃前脚进宫,张老五后脚就淡出京城,悄没声地去了高丽,一直到八年前慧妃因为那场护犊子之斗大病之时,张老五又因为所谓的妻子病重悄没声地回了京城。
自打进了刑部当差,冷月就悟出一个道理,但凡进了衙门的事儿,巧合二字就像是鱼香肉丝的那个鱼字,就算是有,也不过是股似是而非的味儿罢了,至于这盘菜到底是个什么,还得是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说了算。
冷月正微微蹙着眉头,仔细咂么着慧妃与张老五这俩貌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之间的这道飘着浓浓巧合味儿的关系,就见景翊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膝盖,撩起眼皮美滋滋地笑着道,“我觉得我没出息这件事一定是天意。”
景翊话锋转得有点儿突然,冷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嗯?”
“老祖宗不是说过嘛,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折腾折腾他。”
冷月隐约记得,这句话好像真是哪个老祖宗说的,不过老祖宗说的原话好像比景翊说的这句长那么一点儿,但大概齐的意思还是一样的,于是冷月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景翊又把下巴颏往前蹭了蹭,一直蹭到了冷月的大腿上,仰着一个光溜溜的脑袋笑得一脸无赖,“比如张老五,老天爷想让他当一代瓷王,所以就死活不让他娶到想娶的那个媳妇,比如我,老天爷也没指望我能干成什么正经事儿,所以就让我娶到最想娶的这个媳妇了嘛……”
照理说,景翊顶着这样一颗脑袋,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带着这样一副笑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怎么都该有一种佛门败类的感觉,可景翊偏偏就没有,非但没有,这几句话还生生被他说出一种无比虔诚的感觉,就好像是那些货真价值的小和尚一早一晚捻着珠子对着佛祖表忠心一样。
冷月好气又好笑地抬了抬腿,刚把景翊的下巴颏顶开,突然凤眼一亮,伸手在景翊溜光的脑壳上敲了一记,“我差点儿给你绕进去……张老五没娶过媳妇,那他的孙子张冲是他从树上摘下来的还是从地里刨出来的啊?”
景翊捂上被冷月敲疼的脑壳,眨了眨那双无辜的狐狸眼,扁着嘴道,“他那把年纪想有个爷爷挺难,想有个孙子这还不容易吗……两成可能是他去高丽的路上留下了风流债,然后风流债利滚利,就滚出个孙子来。”
冷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景翊接着又道,“还有八成可能是他从高丽回来之后捡的别人家不要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