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听得一愣,“是我跟太子爷商量的,你不知道王爷离京了吗?”
景翊愣得比她还要厉害,“知道……都半个多月了,还没回来?”
冷月摇头,毕竟安王爷掌管朝中刑狱之事之后秘密出行办案已不是一回两回了,虽然此前从没有过离京这么久而毫无音讯的情况,但这趟他是跟着小时候教他读书写字长大后又教他查疑断狱的先生薛汝成一起出去的,还有安王府的侍卫长吴江跟着,怎么想都是眼下京里的这摊烂事儿更让人担心一点儿。
“我二姐说得有理,”冷月看着担忧得有些莫名的景翊,只当他是担心京里的这摊烂事儿没人管,轻而快地道,“这案子在真相大白之前是不能见光的,王爷就是在京里,这事儿他也管不得……连太子爷都承认如今这是最好的法子,有昨儿晚上那一出,慧王他们暂时被咱们糊弄过去了,只要趁他们醒过神来之前把他们弑君的证据揪出来,这案子就能安安稳稳地揭过去了。”
冷月说这番话时坚定而从容,声音虽轻却字字有力,描画精致的眉宇间满是与寻常女子迥然相异的英气。
自打京里的女人们知道景四公子一心一意要娶的那个人是个舞刀弄剑的将门之后,京里就悄然多出许多练剑的女子,但不管她们怎么练,看着景翊眼中都是有形而无骨。
景翊练过轻功,但也只练过轻功,没碰过任何可伤人性命的兵刃,但景翊一向觉得,剑这种东西拿到别人手里,要么是观赏的,要么是杀人的,拿在冷月手中却是救命的,救命的剑自然带着一股理直而气壮的豪气,单是学几个姿势是远远学不来的。
不过,景翊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希望她从来就没有过这种豪气。
景翊苦笑着把一跳跳发疼的脑袋靠回到软垫上,微微摇头,“这不是案子……”
“杀人放火的事儿,不是案子是什么?”
“这是朝政。”
许是景翊身子虚弱,说话有气无力,这四个字徐徐吐出,冷月竟隐约地听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尾音。
冷月怔了片刻,点头。
“你这么说也没错,这事儿的根确实是生在朝廷里的,就是搞清楚了也肯定不能像平时那些案子一样该关的关该杀的杀,有罪的恨你,没罪的防你,费力讨不着好,末了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的确有点儿值不当的……”
以冷月对朝政的认识,能有这样的觉悟景翊已经知足了。
景翊刚轻轻地点了点头,就听冷月接着道,“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把这里面的事儿全捣鼓清楚,这些破事儿是你们这些当官的该管的,我不拿那份俸禄,也不操那份闲心,我就想让我肚子里这孩子的亲爹活着,让他亲爹一家人都活着。”
冷月垂下修长的颈子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原本坚定到有些冷硬的目光瞬间化成温柔的一片,“无论他爹要不要我,他毕竟是要姓景的,景家那些臭毛病我可教不出来,可要是没有那些臭毛病,他就白瞎了这个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