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芍将手上的晨食一一摆好,柔声唤他:“厂督,可以用早膳了。”
靳濯元盯着她冻红的鼻尖,开口问道:“在外头站多久了?”
陆芍生怕他觉得自己卖惨,也不敢往实了说:“没多久,前后脚的功夫。”
他抬了抬眉,眼神一路往下,落在她纤细僵红的手指上。
陆芍瑟缩了一下,默默将手藏入宽大的袖口中。
靳濯元见惯了红得醒目的鲜红,对任何与鲜血相近的颜色都会勾起他的人贪嗜和兴奋。陆芍的手很好看,鼻尖也很精巧,被冷风吹后,白里透红,很是惹人疼惜。
只是这些再如何好看,也抵不上她那双吓得通红的眸子。
真如玲珑的小兔子一般。
他这人就是这样,自己喜欢,便要想方设法的得到。
“可有听到甚么不该听的?”
陆芍布菜的手一顿,银筷子差些碰到瓷盏。
她是太后送来的人,或多或少会惹人猜忌。同在一个院子,纵使她方才甚么也没听着,只要靳濯元不信,她便没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上回有人听了不该听的,咱家要了他的耳朵。他同咱家说,用自己的耳朵下酒,可比脚店卖的卤猪耳新鲜多了。”
膝间一软,她缓缓跪在地面:“没有...我甚么也没听见。我...我只是想给厂督送药,送些晨食,没有旁的念头。”
靳濯元起身,慢慢走向她,那双黑色的皂靴,步步逼近,一步一步像踏在她的心口,压得她踹不过气来。
银色云纹滚边的衣缘遮盖住皂靴,他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双圈着眼泪的眸子被迫直视着他。
啧,不禁吓的丫头,果然又红了眼。
这姑娘单瞧是瘦了些,只一哭,她的名字倒是应了那句“媚欺桃李色,香夺绮罗风”[1]。
靳濯元心情舒畅,也不再为难她。本也没有甚么不能听的话,近日朝中说来说去,无非还是赋役改革的事,但凡朝中有些变动,总有人喜欢冒头做文章,刺伤他的那群人如此,朝中几位老臣也是如此。
可那些老臣个个老奸巨猾,一摸一手的狐狸毛,他们自己躲在人后,反倒教底下的门生出来辩驳,围聚的人一多,朝中便乱作一团。
今日来提督府的几位在早朝时捆了人,捆了之后心里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处置,这才过来请示他。
靳濯元起身,不小心牵动伤势,连着咳了两声。瓷白的面上因这两声咳嗽,红润了些许,愈是衬出他清隽的容貌。
“厂督,您慢些。”
陆芍是有些怕他,但见他起身吃力,仍是意识地抬手想去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