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即便我同厂督说了,也不见得厂督能应下来。”
吴夫人抓住这句话,掖泪的手一顿:“只要夫人肯求情,替我那不争气的兄长说上几句好话,成与不成,都是他应有的命数。”
她知道靳濯元从来不卖人情,也知道陆芍大概人微言轻,可事情发展到这个态势,眼下能同靳濯元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陆芍了。
到底是他枕边人,枕边人说话,肯定比外人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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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马车上,陆芍歪着脑袋靠着车壁,若有所思地想着吴夫人的话。
她实在不愿趟这趟浑水,可是吴氏金嘴银牙,三言两语就将她说得晕头转向。末了还是应承下来,答应在厂督跟前提上一嘴。
到提督府时天色尚早,靳濯元尚未从大内回来。
陆芍解了斗篷,坐在暖炕上驱走一身寒意。待身子暖和了,便又换下吴氏赠她的外衣:“云竹,改明儿去趟织锦阁,给吴夫人做身衣裳送去。”
她左思右想,还是不愿欠她人情。
云竹抱着那身上袄,有些犯难:“夫人,没有量体裁衣,万一做得不合身...”
陆芍趿着绣花鞋,踱步到案前,提笔写了几个字。字条交在云竹手里,这才发现这是伯爵夫人大致的身量。
云竹张着嘴,讶异地瞧着:“夫人如何知晓的?”
正巧流夏将她屋内的那匣画册搬来,她见怪不怪地替陆芍回道:“我们夫人先前靠这个吃饭的,这么多年下来,自然有个估量身形的本事。”
云竹本来就很喜欢这个娇俏的小主子,当下听闻她有一技之长得以傍身,更是一脸倾佩。
她抱着袄子退出屋子,出主院时连带腰板都直了起来。
陆芍不以为意地搁下狼毫,狼毫笔下是她先前置换的银托子。她捻起冰冷的银托子,对着明瓦窗透出的阳光一照,心里愈发疑惑。
春晴姑姑说,这不是用来摆设的。
她喃喃自语道:“可是...这玩意儿除了搁笔,还能有其他甚么用处呢?”
流夏一听,立马放下手里的书匣子,接过陆芍手里的银托子,端详了一会儿。
这玩意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她才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姑娘,画册子里好像有这玩意,唤作甚么银托子的...”
陆芍托她去买画册时,她出于好奇,私下里翻过几页,正巧她翻的那页,确实画着这么个类似的玩意。
记忆中的图像愈来愈清晰,流夏逐渐记起银托子的用处,整张脸都烧得火热。
陆芍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流夏摇了摇头,从书匣里取出画册子,一应交在陆芍手里:“夫人,画册你且看着。我记起那身泼脏了的衣裳还落在马车上忘拿了。这就去取来,着婆子洗了去。”
陆芍讷讷地点点头,垂眼瞧着手里的一摞画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