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濯元召得这样急促,甚至不顾礼法,直接从乾清宫提人,那这躺在榻上的,要么身份矜贵,要么病情危重,他以为二者当是占了其中一件。
却听靳濯元语气凝重地说道:“咱家夫人染了风寒,劳郑院使和各位大人瞧瞧。”
“风...风寒?”
郑院使擦汗的手一顿,虚摸着自己的耳廓,以为自己听左了。
火急火燎地抢了圣上身侧的御医,竟是以公谋私,给自家的夫人瞧病来了。
且榻上那位,不过是感染风寒,马行街上随手逮个医官,都能开出好几个方子,何必兴师动众地将他们四人连拖带拉地从大内弄出来。
跟在身后的三人皆是面面相觑,‘荒唐’二字堵在喉间,想骂又不敢骂。
可是都听闻,靳濯元的冲喜小娘子脾气软,每日被靳濯元磋磨着,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可怜得紧。
上回有朝臣来府里讨主意,亲眼瞧见他的小对食天未亮便端着朝食候在院外。寒冬腊月的天儿,光是站上一会儿都要冷得双股打颤,她手上还端着重物,身上也无御寒的暖炉,就愣是这般生生站着,没有他的指示,楚楚可怜地吹着冷风一动也不敢动。
郑院使听了之后,一阵唏嘘。便开始猜想着,小对食卧病在榻,兴许正是被靳濯元折磨出来的。
“对,风寒。郑院使过来瞧瞧,咱家瞧她面色红热,眉头紧拢,似乎不太舒服。”
郑院使应是,覆上素帕,隔纱诊脉。
他诊完,靳濯元仍是放心不下,依次唤来余下三个太医,四人分隔开来,像是科考答卷一般,一人交了一份药方。
靳濯元懂些医术,细致去对药方上的几味药,确定陆芍当真只是染了风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将郑院使的方子交予流夏,嘱她抓药去熬,自己则在这个间隙,去了趟湢室,确认身上不再沾有寒气,才敢坐在床榻的边缘,覆在陆芍冰冷的手背,将身上极少的热气渡给她。
陆芍拢着眉心,一双手紧紧握着身下被褥,时不时嗫嚅双唇:“难受...”
他一瞧见陆芍那双因难捱而绷直泛白的指节,一颗心心紧紧揪在一块儿。明知高热就是这般难受,还不断厉声质问跪在地面的太医。
“高热总有这么一个过程,待喝了药,便会好些。”
郑院使抬眸,偷偷去觑靳濯元的神色,不过一瞥,竟从他眼底瞧出几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