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双宜哑声,她实在不愿承认,靳濯元不止一回替她周旋解围。
就连除夕夜下药那次也是一样,他分明可以以弑君的罪名将她赶尽杀绝,却又此事扣在了都御史俞灏的身上。
但是俞灏也不是甚么好人,言氏贪税的案子,若没有他背弃言凇,从中推波助澜,贪税的污名也不会这么潦草地扣在言凇身上。
谁也没想到那时俞灏已经投靠皇后一族,自他顶替言凇成了都察院都御史就能瞧出其中眉目。
所以萧双宜并不觉得他无辜。
然而想起靳濯元待她种种,萧双宜有些燥郁:“你到底想说甚么?”
也是,你非要将在她心里根深蒂固的奸臣连根拔起,她自然接受不了。这是她厌恶了好几年的人,倘或你告诉她她这几年厌恶错了人,那她赖以支撑的仇恨就会瞬间崩塌,之后想起过往种种,岂非荒唐滑稽?
“你不是问我这块于阗玉是打哪儿来的吗?”
陆芍向前一步,撑着她的肩,在她耳边缓缓开口。
那些抓心挠肝的话同清凉的夜风一并送入耳里。
萧双宜倚着墙面,堪堪支撑住自己的身子。
“不可能...怎么会呢...”
然而饶是她一再追问,陆芍也不肯再透露分毫,她自然不恨萧双宜,却也没法忍受她出手伤人。
那伤口再小,也是留下了痕迹。
更何况,伤他之人还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
他甚至不敢言说自己的身份,将幼时的模样偷偷藏起来,大致愈离经叛道,才不会使当下的自己和萧双宜眼中最清贵华然的皇兄重叠。
陆芍迈出慈福宫,入夏之前,昼长夜短。宫变难捱,仿佛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她走在宫道上,抬首去瞧琉璃瓦后的夜幕。
这天分明才暗下来,却有一种旭日东升的姿态。
她阔步往乾仁殿走,步子越走越急,生怕自己去得晚,等不到厂督,还要让厂督找她。
她想早早侯在殿外。
厂督一出来,她便可以扑入怀中,然后告诉他:“我等你许久啦。”
就如那日她去私塾接厂督散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