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一起将孩子好好抚养长大,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你生的便好……”
……
屋外渐渐传来瓢泼雨声,一日的沉闷终于倾泻而出。
阿绮自往事中回神,侧目冷眼望着身后抱着她不松手的郗翰之。
她记得,那一夜他再未回喜房,只留在她身边,絮絮地同她说了一夜的话。
他说,陈家待他与母亲都恩重如山,姨母当年为了哺育他这个被父亲丢弃河边的婴孩,连自己仍嗷嗷待哺的儿子也顾不上;后来母亲与他失散,也是多亏了陈家多年的照看,方能无恙。
如今表妹一家落难,他不得不出手相帮。
那时她尚且对他心存爱意,听信了他的话,只以为郎君迫不得已,却不料后来发生的事,才真教她伤了心。
翠微冒着雨匆匆奔回,先捧了半盆冰水来,急道:“女郎,其余的还在备着,我恐出事,先取了这些来。”
阿绮点头,转头冲身后紧紧贴着的郗翰之道了声“郎君松手”。
许是仍将她当作梦里那个温柔可亲的妻子,郗翰之并未松手,只更紧地搂着她,唇边吐出浓重的气息,紧贴着她耳边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阿绮眼神渐冷,接过翠微手中冰水,一言不发,扭头便淋在郗翰之身上。
流水声淹没在屋外传来的雨声中,带着一阵潮气与凉意,似一道冰做的利刃,生生将二人相贴之处割开。
郗翰之满身的燥意被压下大半,原本混沌的心神回笼大半。
他慢慢松开手,强忍着五内如焚般的痛苦感受,默默望着眼前女子。
阿绮后背处亦濡湿了一大片,冰凉寒意透过肌肤侵入,令她止不住轻颤。
翠微忙去了巾帕来将她裹住。
她紧了紧身上的巾子,回转身去,后退两步,如霜如雪的面容仿佛木胎泥塑,毫无波动。
“我已教人替郎君备了凉水凉饮,郎君且忍耐片刻。”
郗翰之僵立在原地,浑身肌肉贲张,耗尽意志,方压制住又蹿升而上的燥热之意,将视线自阿绮裹着巾子,仍掩不住曲线的身躯上移开。
“对不起。”
他深深喘息,嗓音压抑,说罢再忍不住,闷头转身,直接踏入瓢泼大雨中,半敞着衣衫,在庭中疾步而行,借着雨中冷意,发散浑身的燥热。
翠微在屋中替阿绮换下湿冷衣物,担忧道:“女郎,使君如此,恐发散不当,反染风寒。”
阿绮侧目,隔着雨幕望那在庭中疾行的身影,沉默不语。待戚娘领着人送了冷水冷饮来,方立在屋檐下,扬声道:“郎君,且到浴房中去吧。”
郗翰之脚步一顿,身形微晃,步伐沉重地往一旁的浴房中去。
浴桶中已注满了沁凉清水,屏风边的案上,也搁了满满三壶冷酒供他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