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听说,先前在蜀地一战,阿绮的这位堂姊嫁的孙使君,亦替益州安置了许多僚人。
此刻听阿绮如此说,刘夫人哪有不允的道理?只是又想到路途遥远,不由有些担忧:“姊妹间有这样的情谊,自然是好事,我绝不会阻你。只是如今天尚有些热,你赶去又十分遥远,可千万别累着自己。”
她想了想,又道:“不如等翰之归来,叫他多派些人送你去?”
阿绮笑着摇头,道:“郎君如今正要备战,实不该多劳烦他。我先前已去过一回了,多带些人便好了。”
刘夫人听她如此说,也不再坚持,只又嘱咐她多加小心,千万记得照顾自己。
阿绮得了应允,自刘夫人处回去后,便即刻便命众人将已收拾好的东西都带上,稍作休整便要启程。
翠微早知道她的打算,回寝房中去,替她取来衣裙换上时,却仍是忍不住小心打量她脸色,悄声问:“女郎,咱们——真的要走吗?”
阿绮自刘夫人处回来后,便始终容色淡淡,此时听翠微问,不由心神恍惚。
她的目光自屋里的床榻、橱柜、屏风,乃至枕衾、长毯、香炉等一一拂过,眼前仿佛也浮现了过往一年多的点滴。
翠微见她如此,只道她心中犹豫,又道:“眼下使君待女郎,似也是真心的。况且,前几日医家也说了——”
话至此处,她忽然咽下,不敢多言。
阿绮默默望她一眼,下意识伸手抚了抚小腹,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掠过一阵奇异的怅然与悸动。
月事迟迟未来,她心中不安,前几日避开郗翰之,悄悄请了医家来看,这才知晓,她已有了一月的身孕。
那时她只觉不敢相信。
上一世为求子,她不曾间断地服了整整两年的苦涩药汁,却始终求而不得。
这一世,她早已放弃,本以为此生与子嗣无缘,却不曾想,意外之中,却圆了从前的心愿。
她心中疑惑,总觉哪里不对,勉强平复下复杂心绪,思来想去许久,方想起库房中的那几坛青梅酒。
即便是天子所赐,也不过是寻常之物,哪里需要命人时时盯着?
她遂命人趁着在库中整理时,悄悄取些那酒,交给医家鉴别,这才知晓其中原委。
原来,她前世始终不孕,并非是因幼时病根,而是被人暗中下药。
那下药之人,竟又是萧明棠。
一时她心中不知是怨恨还是遗憾,只觉复杂而难以名状。
想来郗翰之早已知晓了其中原委,却刻意隐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