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翰之行入内室,蹙眉道:“你才那样呕了一阵,怎现在就要喝羹了?当心又要不适。”
阿绮讷讷的,心知她有孕一事无论如何是瞒不过了,可又总不甘心,只撇开眼,道:“近来都是如此。”
郗翰之将婢子们遣退,坐到她身边,握住她搁在软枕边的一只柔荑,双眉紧锁,认真问:“阿绮,你近来身子可都好?若是染了疾,定要好好医治,万不可任性耽误。”
阿绮一愣,望着他略带沉重的眼神,渐渐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
紧接着,又听他道:“我方才已去寻了驿丞,令他替你去寻城里可靠的医家来,明日好好瞧一瞧。”
阿绮听到此处,再不能隐瞒。
她面色犹疑,侧开脸去避过他的视线,许久,方轻声道:“我未染疾。”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努力鼓起勇气一般,道:“我有孕了。”
话音落下,她便闭上双目,不敢看他如何反应。
屋里一片寂静。
郗翰之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反应,只待待瞪着她,仿佛不明白她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待阿绮已忐忑地睁眼,他方渐渐明白过来,如坠云雾一般,将目光移向她腹部。
那一处被宽松的衣裙遮住,尚未显怀,只有仔细端详,才能看出那一寸细小的弧度。
他从未见过女子怀孕,此刻望着,忽而想起在寿春时,便隐约记得她月事迟迟未来,后来又听刘澍恩提起,她不告而别前,曾请医家来瞧过。
他努力将云端的思绪勾回,想要伸手去抚摸,却竭力克制着,哑声道:“怎不告诉我?”
话才问出,他自己已自嘲地笑了。
她认定他非良配,那时正一心要离他而去,如何肯让他知晓此事?只怪他一直不曾看清自己内心深藏的感情。
二人面对面地坐在榻上,双膝相抵。
他只觉眼眶渐渐热了,不由伸手覆住,垂头闷声道:“多谢,多谢你,阿绮。”
☆、童谣
阿绮正是孕期, 情绪起伏不定,此刻听他这般说, 不由鼻尖一酸, 又要落泪。
她努力忍住, 噙着泪道:“郎君早知道从前是那青梅酒害了我, 却不曾告诉我……”
萧明棠送来的青梅酒, 他分明早已知道其中被下了药, 却不曾告诉她, 若非她后来察觉有孕,岂非这辈子也不知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