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相公也是出身士族的,我隐约记得当年崔、袁二族亦是旗鼓相当的大族,只是后来出了些龃龉,想来从前当也是私交甚好的。”
“那夫人与这位袁相公——”
这些婢子大多都长在乡野,是刘夫人北上寻子时,在外买来的,对多年前的旧事并不知晓,只七嘴八舌地将这两年来陆陆续续听说的零散消息道出。
刘夫人始终立在窗边静静听着,越听脸色越差,此时见婢子们的话已逾越至此,再听不下去,也不消董娘去呵斥,便亲自将窗推开,冷着脸冲她们怒道:“青天白日,都不做活儿,在此议论主人的是非,这是什么道理!”
话音落下,廊下聚在一处的婢子们登时吓了一跳,慌忙噤声,垂首躬身,不敢直视。
刘夫人待下人们素来宽厚,不大管束,难得一回发作,也有几分瘆人。
董娘在旁道:“老夫人,下人们不知分寸,竟仗着老夫人心善,在背后如此议论夫人,实该捉起来给些教训才是。”
刘夫人心中正怒不可遏,可一时又再说不出什么别的,只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犹豫道:“那便先寻个地方,将她们关起来,一会儿再处置。”
实则她从未教训过婢子,也不知寻常大户人家都如何处置以下犯上的婢子。况且,比起惩治这些人,眼下她更关心的,是方才她们议论间说出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董娘看出她心中所想,遂先去院外唤了几位健壮仆妇入内,将这些婢子们关进后厨边的柴房中。
待回屋时,刘夫人已又坐回榻上去了,正满面忧虑地出神。
董娘上前,低声道:“老夫人,此事是否要去寻夫人问清楚?若只是误会,还得解释清楚才好。”
刘夫人凝眉,只觉心口一阵不安,闻言点头道:“是是是,该去寻儿媳问清楚。”
她说着,挣扎着起身,随意披上外衫,拖着酸痛的腿便要往阿绮院中去。
然而二人才行出院外,刘夫人却忽然迟疑着停下了步伐。
董娘搀扶着她,见她久久未有动静,方轻唤一声:“老夫人?”
刘夫人双眉紧蹙,并未说话。
她想起了先前儿子嘱咐的话,但凡有事,都莫着急,先去寻他解惑。
方才婢子们议论的事,总不是什么光彩事,她也不知儿子是否知晓。
毕竟是他的夫人与其他男子的传言,若他不知晓,她便贸然去说,反倒是给他添堵。
然而若现在便去寻儿媳——
阿绮如今怀着身孕,日日精心养着,偶尔也来她这婆母处问候,听医家说,近来胎象已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