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也不愿教母亲难堪伤心,遂换了个问法。
说到此事,刘夫人心中那股气愈觉无处发泄,连连摇头道:“儿媳应还不知晓,我白日本想亲自去问她,可才出了院子,想起你先前说的,但凡有事,先来问你。我先前已屡次闹出笑话来,实不敢再自作主张。况且,处置人这样的事,我也不擅,便还是回来,等着你来定夺。”
郗翰之闻言,微微怔住,听着母亲絮絮的话,心底渐渐涌起一阵暖意。
母亲虽思虑上迟钝些,却着实是事事将他这个儿子的话放在心上的。
他遂放柔了面色,亲手替她盛了一碗热粥,道:“母亲做得甚好,那些婢子们的话都不过是捕风捉影,信不得,其中情况,儿子一早便知晓了,母亲不必太过忧心。方才儿子听说,昨日夜里,母亲贪了两口冰镇的酸梅汤,导致夜里腹痛,今日可不能再如此了,快饮些热粥,好好暖一暖肠胃。”
刘夫人对儿子信赖,听他道早已知晓,不过都是捕风捉影,便放下心来,也不再多问到底是何情况,一面接过粥来,一面想起那些被关起来的婢子们,摇头道:“我平日待她们那样好,哪知却是将她们惯得没了规矩。我也是不堪用的,平日里不懂如何管教人,眼下想要管束,也不知从何处下手。”
郗翰之道:“手下人宽和对待,本没有错。只是也不能忘了规矩,平素处事,也得赏罚分明才好。今日之事,依我看,便先将那些人打一顿,长些教训,再派人来教教他们府中的规矩,一应对错的赏罚更要说清楚,好教她们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刘夫人深以为然,可一时又觉难以下手:“此法好是好,只是——那些规矩,若说与我听,我倒能一一遵守,叫我来定,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郗翰之点头,想了想,道:“此事不必母亲操心,明日儿子便派些人来。”
刘夫人不是个爱管事的,闻言彻底安下心来,继续喝粥。
郗翰之多坐了一会儿,直陪着她用过了饭,方起身离去。
……
寝房中,阿绮已用过饭,又在院中散步消食回来,正坐在妆奁前将耳边颈间的钗环取下。
夕阳渐沉,天色暗下。
阿绮将腕上玉镯取下,放回妆奁中,侧目看一眼窗外天边,下意识说了句:“今日郎君怎还未归来?”
翠微才带着汤饼到胡娘子处喂食,此刻回屋来,道:“郎君已回来了,今日在老夫人处多留了会儿。”
说罢,她跨入屋中,又拣了香到炉中,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蹙眉道:“白日见老夫人院里有不少动静,后来去瞧了一眼才知,竟然有四五个婢子都被老夫人下令关到柴房中去了,方才还说,使君又着了人去,要将她们都打一顿呢,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阿绮已然举了木梳细细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