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身而立,隐隐想起近一年前的那一日。
他想问:若我胜了他,你是否从此能如信任他一般信任我?
那时的一念之差,教他终是未问出口。
如今看来,已不必再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江和鸭子,下意识就是没有一只鸭子能活着游过长江。
☆、封王
虽袁朔下令不得在军中随意议论沅陵遭袭之事, 可短短两日,消息还是在军中不胫而走。
先前因烈性风寒一事, 军中已被流言击得人心惶惶, 此时连从不问汉人之事的僚人都牵扯其中, 更引士卒们忧虑不安。
接连十多日, 北府兵未发起大规模进攻, 只时不时以出其不意之势突然进攻, 待其一反击, 便立刻退守。
几番来回,袁军已疲惫不堪,每每追至对岸,望着近在咫尺的北府兵,本可尽全力拼杀一番,领头的先锋都因士气不足, 犹豫不决而错失机会, 只得重回己方阵营。
这十多日里, 北府兵看似都停驻江边营中,实则趁着数次突袭, 正暗中收了沿岸渔民的小舟,将两万人扮作寻常百姓, 随身兵器则绑于船底, 分批渡江,再悄悄汇合。
恰因连日阴雨,江上雾霭沉沉, 视线受阻,即便袁军日夜瞭望,亦未曾发现异常。
双方对垒数次,各自主帅仍都留营中,保留着最后的实力。
袁军虽然气势低迷,将士孱弱,可其所拥之水军配备,却是江东最精良者,时疫之前,更常在昆明湖中操练,若果真沉着应战,不见得会轻易落败。
郗翰之心中清楚,于是暗中命人渡江时慎之又慎。
袁朔亦不敢松懈,命手中舟楫战舰沿江列阵,倾注兵力,背水一战。
决战在即,两军终于全力相遇。
两岸江边各以圆木筑高台,上悬战旗,列战鼓,主帅登台俯观,旁有士卒捧槌,随时擂鼓传令。
宽阔江面上,亦停满战船,分列阵型,船上士卒手持兵器,个个严阵以待,不敢松懈。
尤其北岸的北府军中,因为大批兵卒已暗中南渡,悄悄绕行至袁军后方,是以凡留下的士兵都站至甲板上,船舱内则多灌许多江水,令船身下沉,以防对方看出端倪。
郗翰之与袁朔二人皆立高台,隔着数百丈的距离,遥遥相望。
上天仿佛有所感应,连日阴霾一扫而空,今日的江面天明云净,一眼能望出甚远。
随着两岸一声令下,战鼓擂动,列于水中的数十艘战船闻声而动,以阵型往江中冲击对垒。
一时间,浩荡波涛声卷着拼杀撞击声与嘶吼呐喊声,于广阔江上盘桓不休。
几番对阵下,短兵相接,北府军行事保守,皆以防为主,倒让袁军看出端倪,不断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