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衣瞧着她的仓皇的背影,轻轻笑了一声。将身上湿透的里衣脱下扔到一旁,自个儿捞起水里的帕子擦拭脖颈。
还会打嗝脸红,看来对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
浴桶里的人翻了个身,双手搭在桶沿,橘黄色的烛火映在他宽阔的脊背上。微阖双目,发丝滴下的水珠子渐渐凉了。
第20章 共枕
入夜,虫鸣阵阵,风吹木窗。
烛台上搁置的蜡烛晕开橘黄的微光,拖长的影子投映谢锦衣浅淡的眸光里。他卧在榻上,单手托着书卷,这回没有让元鸢给他念书,也没有吆喝她伺候。
只是不时掀开眼皮往旁边看去。
元鸢端坐在正中的梨花木方桌旁,一手握着绣帕,一手捏着针线。她绣得极为随意,像在打发时间。
谢锦衣松开手指,书卷倾斜搁在膝盖上:“你何时学会绣花了?”
以前她绣花的架势活脱脱像给人做针灸的,绣出来的东西也是惨不忍睹,现在这么看着倒是有模有样的。
穿过帕面的针线一顿,元鸢抬眼看向谢锦衣,又极快地收回目光,扯了扯线头:“随便学学的。”
指甲合在细针上,不知是想到什么,元鸢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直到谢锦衣轻嗤:“别十个手指头扎破九个。”
又嘲笑她。
元鸢刚刚的失神一瞬间消散,她绣的是一朵蔷薇花,对着窗台上花瓶里那束绣的。
枝叶分明,花瓣纹理清晰,俨然不是初学刺绣的人能绣出来的。
谢锦衣淡淡地收回目光:“浪费时间。”
元鸢搭在绣帕上的手指收拢,微垂眼睑继续绣花。只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也说过这句话。
其实元鸢以前最讨厌刺绣,老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不动实在无聊,她喜欢去放风筝、捉蛐蛐,或者跟着谢锦衣去郊外跑马。
可阿娘说女孩子总是要学刺绣的,日后出嫁了得给自己绣喜帕,她若是不会,旁的姑娘盖着鸳鸯,她就只能盖只水鸭子。
元鸢吓到了,捏着针线战战兢兢地学了好几日,但是水鸭子还是水鸭子,压根不会因为她学了几日而有什么变化,还因此被谢锦衣笑话她每日在屋里扎小人咒别人。
元鸢气鼓鼓地捶他,还发誓一定要绣个好看的扔他脸上去。
可谢锦衣却说:“绣什么花,浪费时间。”
元鸢也不喜欢这么待在屋里,郁闷地说:“可他们都说女孩子得会绣花,不然以后要被人笑话的。”
谢锦衣弹了弹她的脑门:“笨,以后你跟我在一起,只要我不笑话你,还有谁能笑话你?”
元鸢又心动又犹豫:“可阿娘说以后我得绣喜帕,我不会怎么办?别人绣的是鸳鸯,我到时候就得顶个水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