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猜猜,”曲红昭继续道,“他坚持退婚后,他父亲是不是上门赔罪,说了些诸如犬子不懂事,自己拦不住他,但是已经重责于他之类的话?”
“……你怎么知道?”周婕妤问出这一句后也反应过来,她还有什么不懂的呢?无非是他们担心被连累,想趁早摆脱周家这个亲家,又怕说出去不好听,便干脆让儿子拿曲盈袖当借口。
让小辈背个贪恋美色的名头,自然是比他们全家怕事悔婚说出去好听些。
当时京里爱慕曲家二姑娘的男儿着实不在少数,拿她做托词,既方便又可信,连定北侯府的人都并未起疑。
这个男人一家子,不过是用两个女孩儿的名声全了他们的体面。
“你可有证据?”周婕妤追问道。
“没有,你爱信不信。”曲红昭的劝解显得非常不走心。
“……”周婕妤咬了咬牙,她嘴上不肯认,但想起父亲当初那段时间的愁云满面,心下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那人家中也并非什么高官显贵,拿捏不准上意,便提前规避风险,似乎也不算什么奇事。
只是她被退婚后丢尽颜面,被人指指点点,不停地被拖出来和曲盈袖做比较,家里的姐妹面上安慰,话里话外却也流露出两分埋怨,觉得她带累了家里名声。
周新柔那时候是个挺倔强的姑娘,对此当然不服,她还是她,凭什么因为被退了次婚,就要被贬低嘲笑?
明明大家都很清楚,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难道貌不如人就活该被退婚吗?
她还总听到有人对她的容貌加以议论,说她确实不如曲家二小姐远矣。甚至有不认识的人特地给她下帖子,就是为了看看她丑成什么模样,居然让已经换了庚帖的准夫婿退了婚。
周新柔好歹也是个清秀美人,被这么贬低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激得一时怒气上头去找曲盈袖的麻烦。
那段时日她算是尝尽了人情冷暖,要不是机缘巧合进了宫,她这辈子还不知要怎么样。
她进了宫,才算扬眉吐气了一回,你们造谣我是丑八怪,如今陛下封我做了婕妤,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如今却得知,原来那家人要退婚,是为了这么个理由。
简直可笑至极,毫无担当。
周婕妤一时觉得他们可恶,一时又觉得自己实在蠢笨,就这般被他们轻易骗过,把仇恨都转移到了曲盈袖身上,还当面去质问她,简直是帮他们在众贵女面前坐实了这个谎言。
怪不得当时曲盈袖要让她待在水里清醒一下。
她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但又不想在曲盈袖面前失态,只是有些别扭地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冤家宜解不宜结,”曲红昭解释,“你退婚的事,我们都是受害者,实在没必要互相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