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红昭喝得痛快,有宫人给她单独上了一只托盘。她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碗糖蒸酥酪。
她思绪一时间难以抑制地飘远,回想起了自己刚刚进宫那会儿,在景仪宫聚众打牌,遇见了宽和的陛下,他非但不怪罪她们,反而主动离开给她们留下空间,让她们继续玩闹。然后自己追上去,给他塞了一碗糖蒸酥酪。
人生中有很多经历,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回想起来,却又觉得处处弥足珍贵,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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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后,曲红昭留在了御书房。
在拿到了这般功绩后,朝上很多官员似乎终于认可她成为了他们其中一员。
至少不再提到她时便说女子如何如何,有人当面向她推荐自己的儿子,有人说她何患无夫。
这在以往,是位高权重的男子才会有的待遇,他们好像终于不再把她当成一个异类来排斥,而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当成了一个男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曲红昭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她想对人倾诉,又觉得说不清道不明。
但皇帝大概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因为这一次,他把曲红昭叫到御书房时,没有再像以往那般注重避嫌。
“给你的封赏还未拟定,”陛下开口打破沉默,“朕觉得总该先问一问你的意思,你想调职回京,还是继续留在边关?”
“我……还没想好。”
“和北岐的约定,朕正让朝中官员完善计划,你打算亲自去监督吗?”
曲红昭摇头:“交给邵军师吧,她在边关近二十年,这些东西她比我了解,也比我看得清。”
皇帝似乎暗中松了口气:“好,明日早朝时朕先把其他封赏赐下,你的职位再议。”
“谢陛下。”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不然陛下赐臣一柄尚方宝剑,想斩谁就斩谁,先斩后奏那种?”
“……认真的?”
“臣说笑的,”曲红昭遗憾道,“这么做确实不太合适,全凭陛下做主。”
皇帝失笑:“好。”
半晌后,皇帝看着还未告退的她:“曲将军?”
曲红昭耸耸肩:“臣还以为许久未见,陛下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皇帝的脸悄无声息地红了起来,他微微叹了口气:“朕很担心你,在你征战草原的这大半年来,我总是做梦,梦见刚刚收到的军报里写着你已经……”
他甚至把那个象征死亡的字眼吞了回去,似乎生怕说出来,便犯了冥冥之中的某种忌讳,给她带来坏运气。
“我回来了,陛下再无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