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进去。”李慕往后退了步,从袖中掏出一锦盒,“你把这个给她。”
“姑娘、姑娘……”屋内传出侍女急切的声响,“您忍一忍,忍一忍,不能喝那汤……”
李慕持盒的手僵了僵。
“姑娘,没人,除了奴婢在这里,没旁人,没人会见到你这个样子……”
“便是见到了,他们也只会心疼您,没人会嫌弃您!”
“去啊,给医官,能用上的。”李慕耳畔萦绕着方才的话语,喉咙发紧,话吐得艰难。
裴朝清接过,疾步推门进去。
寝门启合间,李慕看见曾明媚清透的姑娘,正披头散发环抱着自己缩在床榻角落里,侍女倾身拦抱住她,她下颚抵在侍女肩头,唇角已经隐忍着咬出血迹。
李慕隐约猜到些什么,想上前却控制着往后退。那般骄傲自尊的姑娘,自是不愿让人见的。
然而门扉关上的一刻,他看见她抬起了眸子,带着绝望又恨毒的眼神剜过他。
李慕定在原地,进退不得,呆呆望着她。
……
“这是五石散发作了。”许久,屋内安静下来,连着她的急喘和呜咽一并沉寂,只传出医官的话,“五石散高门多有用之,只是男儿用的多些。少主不缺钱财,若是不忍心,供着小娘子也无妨。但若要断根,便要吃些苦头。”
这样的话落入耳际,与方才李慕所猜无差。
可是过往数月里,她药粉中的五石散,便是还有昨日饮下的那锅阴阳汤,那样的剂量……当是成不了瘾的。
要成瘾,非积年累月的不可。
积年累月。
他握紧成拳的手发出骨节狰狞的声响,从胸腔激涌的血腥气翻涌上来,整个人都喘不过气。
寝门打开,他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送医官出来的裴朝清拦下了他,唯凛冽寒芒扫过。屋中人已经平复重新睡去,侍女奉命出来回话。
“云秀,告诉他,姑娘是怎么染上的五石散。”
云秀向李慕恭谨行了个礼,声色却是冷的不像话,只一字一句清晰吐出。
“太子殿下喜好五石散,凡同房必用,兴致来了便也催着太子妃同用。”
“剂量不多,有药膳温养相克,本不是大事。但太子妃昔日小产伤了底子,根基不稳,用之总出幻觉,惹怒太子。太子便加倍给其用之,直到她在幻境里喊出他的名字。”
云秀抬起头,问道,“齐王殿下,您可知太子妃初时出现的幻觉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