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盼着他心无旁骛地养伤,不要费神延缓伤势痊愈的速度。毕竟阳关道上并不安全,汤思瀚的人手多半会赶往截杀。李慕但凡伤势好转,能够起身,绝不会逗留那处。
他需要活着,让她有兵甲可用,有后盾可依。
搁下笔时,裴朝露对着那封信有片刻地愣神。
她想,他是该活着,他欠了自己的。
也不过一瞬,她深吸了口气,将信卷好,谴人传信而去。
第二封是写给李禹的,不过一句话。裴朝露写完,冷眼扫过,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待他接了信,于迁怒中至多生气在皮肉上磋磨孩子,但是一定会克制着不伤孩子要害。
而眼下她要做的,便是等。
昨夜李禹不曾带走自己,这两日里一定会借口涵儿之故,或传信或派人诱她出城。届时她顺着这条线,将信让人带回便可。
“云秀,去让医官给我开些补身提神的药。”她将信置在案头,又道,“传下去,昨夜小郎君被俘一事,上下禁言。若漏一字,按僧武卒军法处置。”
满城守卫都是李慕的人……她还是望他静心养着,早些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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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信由快马还未送到阳关道的时候,这处的一场惨烈厮杀正进入尾声。汤思瀚的人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快,于数日前抵达阳关,经反复确认后,昨日半夜在此地展开刺杀。
为保万无一失,汤思瀚甚至调出了麾下最精锐的暗子,连着兰州那处囤守的五千精兵亦一同赶来。
他占据长安一年半,没有南下追杀李郢皇室,一来是他破潼关纯属运气,若无那场送人头的夜宴,要破开裴氏父子挡守的潼关,简直难如当天。彼时他已经几欲放弃攻打长安,只想着划地而治。却不想裴家父子奉皇命出城迎战,更是欲要和谈,方给了他可乘之机。
二来,他还忌讳着失踪了六年、行踪不定的齐王李慕。因为原本和他约定里应外合的龟兹国,即便是在他入主长安后,也迟迟未能越过阳关。导致边陲之地如敦煌阴氏这样的大族,眼中依旧认可着旧日天子,并不遵从他这般谋权篡位的掌权人。而按龟兹国主的猜测,他们屡试边境不得过,当是有人暗中指挥着兵甲抵御,联想行踪成谜又年少一战成名的李氏皇子,汤思瀚便万分忌惮,只在长安城中养精蓄锐,以骄奢无为迷障对方。
直到李慕在库车道领兵夺药,方算彻底暴露行踪。如此汤思瀚下足血本,欲要一举铲除齐王李慕。
却不料,这一战丝毫没有占到优势。
伤重不能下榻的齐王殿下,分明是以逸待劳。
停在这处的第二日,短暂的苏醒中,李慕便让封珩传信僧武卒首领,带兵甲化整为零,依次赶来阳关道。
他伤得太重,几乎失了全部的战力,即便活下来日后也未必还能拿得起刀剑。残躯之下,他能做的,便是以身相诱,灭掉汤思瀚的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