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禹合了合眼,抬手示意。自己带人让道退出。
“二哥!”裴朝露扭头高呼,手中却不曾松懈,只卧刀更紧,阴庄华处流血愈多。
裴朝清带人策马前来,抱起孩子打马离去,守住后路。裴朝露亦带着阴庄华同乘一骑,拍马奔向兄长处。
却不想,数步之遥,李禹着人放出冷箭。
“小心!”阴庄华原是故意被擒做的人质,此间心思便最为放松,故而观察得也仔细,只暗里反手抓着裴朝露衣襟往前避过。
裴朝露反应过来,念及刀刃在她脖颈,只匆忙松开。
弯刀落地,却是那支暗箭擦身而过,被另一只箭矢盯死在地上。
“快走!”裴朝清见胞妹安全过来,尚不及多言,只带人回城而去。
逆风处,裴朝露回首,原本是想看一眼被她扔在半道,伤得不轻的女子。却一眼回望,见到了另一人。
他手中握着一把已经送出箭矢的弯弓,自然仍是无有三千烦恼丝的削发模样,然而却未再穿僧袍,而是一身亲王袍服。
李禹自也看见来者何人,遂停了继续追杀的命令,露出一副温和模样,拍马幽幽过来。
“六弟,可是伤好了,从阳关道来?”
李慕坐在马上,并未上前,却还是展了笑意,仿若先前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这一刻只是同兄长的一场偶遇。
“六郎多年未见三哥,久违了。”他话语恭谨,却又冷如寒玉。
第35章 局势 总得除了国贼,再算私怨。……
十月深秋里, 这片极西之地的茂叶林中,因先前一番打斗,千年不死不倒的胡杨树残枝晃晃, 上头伏积的枯叶如蝶飘落。杀生怪柳焦黄的枝条占着血迹,在肃杀的秋风中翻卷。
李慕持僵勒绳,看着同胞兄长缓缓打马过来。
按着昔年品级,他纵是亲王之尊, 到底在太子之下。断没有太子上前,同他见礼的。
李禹显然也反应过来, 挺直背脊于丈外处勒停缰绳, 只是面容线条愈发柔和, 清俊温雅的眉目间似是隐隐现出几分旧日手足情意,又唤了声“六弟”。
五分相像的容颜里,原是截然不同的性子。从年幼开始, 相比李禹喜恶都以笑伪装,李则慕爱恨都是冷色待之,拒人于千里之外。
原也不是天性如此,只是宫中少有人愿意接近他,他遂觉得不如自己装得冷些,便就当是自己不愿与人亲近, 好过为人所笑。
即便后来,裴朝露如艳阳闯入他生命里,掀起他情感惊涛骇浪,他也只是拼命地压制,恐光芒转瞬即逝,恐情爱不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