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傅小心翼翼地提醒,“殿下且忍忍,为今之计我们得先除汤思瀚。明面上便不能同齐王闹的太僵!”
是啊,他需忍忍,忍着自己妻儿在别的男人身边。
李禹合了合眼,抬手砸了个茶盏。
郑太傅连着一众侍者转瞬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
“是孤心急了,太傅已教导多次。”半晌,李禹吩咐侍者重上茶水,缓声道,“太傅陪孤用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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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光西下,暮色上浮。
白马寺中,午膳之后,裴朝露因昨日白天奔波躲避刺杀,晚间又伤神同李慕的一番言语,整个人便有些怏怏,遂上榻歇晌。
这一歇,便是两个时辰过去,涵儿温好书,练完字,又跑去寻了她两回,都未见她醒来。第三回 再去时,李慕没忍住也过来了。
他运气不错,见到的是很久之前的温馨模样。
云秀在榻边给他行了礼,榻上人还是保持着多年前的习惯,独卧时不落帷帐。
靖廷长公主去世后的一段时日里,她伤心的不行,整日蒙在被中哭泣,有两回都哭晕了过去。那会他们刚刚文定,按理不能见面。
但她哭时,没人劝的住,他便也不敢离开司徒府。
然规矩摆着,裴松方念及长公主最重礼仪,遂赶了他多回。
不得法,大郢皇朝刚正冷肃不苟言笑的六殿下,翻了司徒府的墙。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日日翻,月月翻。
没娶回王府前,年复一年地翻。
齐王殿下行伍出身,翻座墙不再话下。然到了姑娘闺房前,却是犯了难。
闺阁九重,帷慢层层。
初时是怕惊动她人,后来是她自个知晓人在外头,逗他不给开门。
她说着不给开,心思却很实诚。到点,便让贴身的丫挂起帷幔帘帐,给翻墙的人一副或沉静的睡颜,或装睡长睫频颤的模样。
从来无有话语,他看过,半柱香的时间心满意足地便离开。
而她,往后年月里,无论睡在何处,独卧时,都没在落下过帷帐。
便如此刻,李慕看着榻上睡颜,在她平顺的呼吸起伏里,他迈开步子,又顿下步子。
云秀冷眼看着,起身哄走涵儿。
李慕立在床榻前,掩在广袖中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片刻,终于坐下身来,伸过去抚上她白皙又瘦削的面庞。
只此一下,他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