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涵儿。”裴朝露深吸了口,“今个阿娘歇了半日,云秀姑姑说你都缠着叔父,晚间便容你叔父歇息吧。或许,一会他还有公务要处理。”
涵儿心下念叨,下午不过练剑时,耽误了一点叔父的时辰。其他时候都是他在理事,自己从旁学着,哪里便是缠着叔父了。
但到底也没再多言,只拉着裴朝露的手不放,目光炯炯望着外头大门的方向。再明显不过的意思,他想去看看叔父。
裴朝露本也想去,留在这是因为涉及芙蕖,至今涵儿还不知道他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且他手足的生父,便是他的叔父。
芙蕖已故,这些属于他们这辈的恩怨情仇,她不愿让孩子扯进来。
她总是想,他知道的越少,便越好。
为此,在东宫的那些年,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李禹为人父的模样。即便他不配为人父,但她也从未在孩子面前说过他一个“不”字。
至多一句,他政务繁忙。
只是眼下,不知为何,她亦想去看看。便也未再犹豫,牵过孩子往寺门走去。
月色融融,竹影横线。
深秋的夜晚,风霜露重,穿堂风阵阵而来。
寺门外养尊处优的世家姑娘,眼下仅一袭素衫,如瀑长发披在背脊,从鬓角垂落的几缕青丝在风中轻晃,发梢滑落在胸前大片裸露的胸膛上。
粉黛未施,罗衫不着,素面青丝躬身俯跪与门前,柔柔弱弱似一朵不堪吹折的小白花。
裴朝露过来时,李慕正返回,隔着他长身如玉的轮廓,她从逐渐关上的门缝间看到尤自跪着的人。
“她来此作甚?”裴朝露问。
“负荆请罪。”李慕神色如常,看了眼一旁的涵儿,欲要俯身将他抱起,“大抵是他有意示好。”
“叔父伤着,涵儿自己走。”
李慕伸出一只手,孩子开心地牵上去。
裴朝露顿在原地有些发愣,总觉哪里不对。
“涵儿今日早歇睡。”李慕垂眸笑道,“养好精神,明早叔父带你去骑马!”
原本还丝毫没有睡意、只想着再玩一会的孩子,瞬间便点了点头,扭头对着自己母亲比划起来,“阿娘,阿娘陪我。”
“夜风寒凉,你站着干什么?”李顿下脚步,回身看她。
“叔父说明日要带我去骑马。”涵儿跑回裴朝露处,“阿娘马术也好,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叔父他伤没好,我们就驾着马慢慢走!”
“叔父,我们去哪骑马?”孩子来回地比划,脸上满是欢愉。
裴朝露回神,走上前来也没说话,只冲孩子笑了笑。
“去吗?”李慕鬼使神差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