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着前朝,皇帝亦很少临幸她,遂每日召她用膳,解一解相思之苦。
直到她闷声不响生下李禹,两年后又诞下李慕,三年间接连诞下两位皇子,方才真正飞上枝头,成为诸妃之首。
彼时,二人见面已是寻常,然这一日至少同桌用一次膳的习惯却始终不曾改变。
二十九年里,有那么两回,苏贵妃得宗室命妇相邀,出宫赴宴。然待回来,陛下总是给她备着膳食,哪怕是极简单的一盅燕窝,一盏新茶,这一日里总要二人同用一次。
故而莫说今朝,苏贵妃从寺庙归来,本就还未用膳,天子遂已在此等候多时。
帝妃二人持手坐下,对面用膳。宫人们早已通透此间规矩,只井然有序地躬身退下,合上殿门。
“洛阳传来了消息,六郎不太好。”皇帝夹了一方百岁羹放在对面小碟中,“你前头十数年身子虚没养他,后来两年倒是同他处的很好,到底母子连心。”
“对他好又何用,他还不是一心沉迷佛|道,说走就走。且不论臣妾,便是给陛下您,亦不曾尽过孝道。”苏贵妃言及此,眉眼里多了两分怒气,转而却也敛尽了,只给皇帝舀了盏汤奉上,只叹道,“罢了,他既懂佛法,便该释怀。生死有命,缘分浓浅,一切强求不得。”
殿中有短暂的静默,皇帝盯着苏贵妃。
须臾,苏贵妃垂眸低语,“陛下且多派些御医去,无论如何总要保条命的,总是臣妾身上掉下的肉……”
“朕已经派去了。”皇帝闻言,面容重新变得柔和起来,只端过方才苏贵妃奉上的汤慢慢饮着,“都是杏林圣手,总得将人治愈了。”
这一夜,皇帝没有宿在飞霜殿,而是去了身子不适的穆婕妤处。
皇帝走后,苏贵妃来不及松下口气,只召来安嬷嬷,让她耳语传话给冷宫处的人。
“让他拣着这两日赶紧走,越早越好。”
苏贵妃微微蹙眉,回想着方才皇帝的反应,他亦在意这个为他收复了长安的小儿子。若是真的养好身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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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落,转眼黎明晨光初露。
宝华寺藏经阁的二楼寝房中,裴朝露幽幽转醒,疲惫地睁开双眼。待神思慢慢聚拢,辨清身处何地,便也想起了前后缘由。
一夜荒唐,初时她只觉难堪和委屈,便拼命推拒。
李慕哄她又慰她,却亦始终顺她的意思,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直到她面上血色退尽,气息翻涌间满腔血腥气弥散,他终于施力控住了她双手,将她扣入怀间,将自己送入她心房。
她却始终没有安分下来,搂着他撕咬,却又一寸寸逃离。
衣衫褪尽,耳鬓厮磨,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
她也并不在乎李禹如何,亦不在乎太子妃的头衔,可是她和李慕,曾经这样欢好时,是他们情感最真挚的时候,是最好的年岁。
现在,这算什么!
“我不要——”她咬着他肩头细肉,哭出声来,“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