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阴庄华才这般借口送骨灰为由,匆匆赶往。
李慕如今从外局观之,自是清醒。这二人皆不会有所大事,便是裴朝清放人入京,或是阴庄华不去增援,皆无妨。
阴氏宗族的子弟,虽人数众多,然皆不善战。
只是当局者迷,总是为对方担惊受怕,而失了方向。
李慕现下唯一担心,便是张掖城离敦煌甚近,如此动静要是惊到汤思瀚,让他趁乱逃脱,便算功亏一篑。
来回思绪中,他扣桌案半晌,考虑是否派人往敦煌走一趟,通知那处僧武卒,全力襄助逮捕汤思瀚。
然,到底还是沉住了气。
此间他尚在被监控中,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让陛下生了疑心,打破此间平衡,阿昙身在大内,自是首当其冲。
他勉励静下心来,确定自己所行所举无有错漏。
然而,纵他已经思虑的百般周全,从阴庄华到裴朝清,到裴朝露,此间皆是安全的。
却未料,即将到来的杀机,竟是对着他自己。
*
转眼便是除夕,昭阳殿中合宫家宴。
苏贵妃因要在申时前往承天门城楼接受贺岁,遂早早便在殿中上妆更衣。
当年,她虽接连晋封,短短数年便从六品美人升了正二品贵妃,然却始终未能再进一步。
大郢皇后之位,与她无缘。
李济安为弥补遗憾,这些年虽让她坐在贵妃位上,然却让她享着皇后的尊荣。从月俸到仪仗、到冠袍、礼服,皆是皇后品级。
既是如此尊位,自是发髻难梳,衣衫繁复,阴萧若早早便来了飞霜殿侍奉。
苏贵妃抬手谴退侍者,把玩着手中一套十六支的镶宝鹿鹤同春步摇,抬眸望向铜镜中神色略显憔悴的人,轻笑了一声。
“太子妃不过寻你抄两日佛经,如何般这般怏怏的?”
阴萧若拢在广袖中的手扣着腕间莲花镯,一时没有回话。
“到底怎么了?”苏贵妃笑容愈发温婉慈和,“可是你阿爹去了,还不曾回神?”
“这回来六七日了,日日去蓬莱殿抄佛经,怎的将胆子都抄小了?”
“娘娘!”阴萧若噗通跪在地上,双手握上她臂膀,“娘娘,您救救阿若,太子妃她,她……”
“起来说话!”苏贵妃递了个眼神给安姑姑。
“良娣慢慢说,在我们娘娘跟前无需这般的。”安姑姑将她扶上座椅,好言安慰。
阴萧若咬了咬唇口,将话一一吐出。
殿中静了片刻,苏贵妃蹙眉摇头,“你这胆子实在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