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这般好日子,舅舅让阿昙放了彩灯,却也不赏些什么给我!”裴朝露撒蛮低语,竟复了几分年幼的娇女模样。
“给太子妃送去。”李济安接了那杯就,给了江士林,“说好了,只抿一口,不可全喝了。”
“谢舅父恩典!”
裴朝露满目舒心笑意,同李济安说着话,目光却缓缓滑向苏贵妃,给了她一个更加明丽的笑靥。
“有劳大监。”裴朝露接过酒盏,仰头饮下半盏。
“阿——”德妃根本来不及阻止,一下面如纸色。
但愿不是她所想的那般,然以防万一,她还是近身一把攥住了裴朝露。
“解解馋便罢了,可不许再用。”说话间,她袖中划出数枚银针,直入裴朝露腕间,护住了她的心脉。
银针入脉,自有些疼。
裴朝露峨眉微蹙,却觉心口又是一阵绞痛,转眼一口血直喷出来。
一时间,殿中诸人都大惊失色。
德妃再顾不得其他,直接切脉诊过,须臾惊道,“陛下,太子妃中毒了!”
“快,传太医,扶太子妃去偏殿。”李济安肃然道。
“我……不去!”裴朝露撑着口气,甩开上来扶她的人,“陛下,难道不该查一下毒从何来吗?”
“你先歇着,舅父定给你个答复。”御座上坐了三十年的人,又是历经夺权方上来的人。
回想起方才种种,目光不由落在裴朝露面前那盏未饮完的杯盏上,侧首看了眼苏贵妃。
“将今日侍宴的六局人手尽数押下,让刑部和大理寺共审。”李济安话语落下,亲身上来扶住裴朝露。
裴朝露一张面庞已经退尽血色,满目通红中,又吐出的一口血,喷在李济安玄金双色的龙袍上。
入宴的菜式酒水从外宫到内殿,早就经过了银针、象牙筷、试菜人,三番验毒。
要查,亦不过这满殿宫人罢了。
其实又需要查,她同此殿上之人唯一的所用不同,不过面前的半盏酒而已。
李济安,至此都是护着苏贵妃的。
“年关上,诸人欢愉,何须……如此动众,扰兴,太子妃被下毒,传出去又是人心惶惶……”裴朝露声音不大,话语却已经足够让满殿听清 ,“且先验妾身最后用的酒水吧。”
她话语落下,一侧的德妃便已经拨下发簪蘸入书中。
须臾,簪尾一片乌色。
“苏贵妃好大的胆子,竟敢下毒弑君!”德妃豁然开口,举簪过顶,说是奉给李济安,不如说是让百官诸亲皆看见了这事实。
一瞬间,满座哗然。
“荒谬!”苏贵妃甩袖从座上起身,厉声道,“且不说本宫入宫三十年,同陛下称得上一句郎情妾意。便说本宫膝下,育有二子。吾儿三郎乃东宫太子,六郎齐王乃功在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