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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吃枣糕了(十六)

    洪朗五年的尾巴,陪伴沈惊鹊的人都已经走完了。在这孤苦寂寥的深宫中,仅剩她一人。

    崔明棠已经很努力啦,可是他的身子真的太弱了,洪朗五年的冬日,他十日有七日是昏迷的,东西也吃不进,水也喝不下,到最后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沈惊鹊一直陪着他,她知道崔明棠一直苦苦撑着这副病弱的身子,真的很痛苦。可是崔明棠一直没有放弃,尤其是雪下得最大的那几日,崔明棠一口一口地往外咳着血,沈惊鹊抱着他,那个温文尔雅的人,已经削瘦得只剩一层皮肉。

    这日,他难得清醒。窗边的腊梅探了枝头进来,那一抹红在雪地里极其扎眼。

    “惊鹊,天冷了,手腕和脚踝可还疼?”崔明棠倚在沈惊鹊身上,他没几两肉,肩膀的骨头抵得她生疼,但这疼痛感却真真切切地代表着,崔明棠还在。

    “嗯,我每日都用药水泡着,这两日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温声地继续问她今日怎么还不去当值,又心疼地道她为了照顾自己,瘦了许多,最后才将话转入正轨,“惊鹊,无论你接不接受,我是没几日可活了。”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脑袋靠在她的身上,“我这几年攒了一些积蓄,到年龄你便出宫,寻个好住址好好生活。宫里的生活太累,你该快乐。”

    沈惊鹊眼中浮起一丝雾气,她将头扬起把泪水憋了回去,“明棠,我其实挺感激的。我知道你这一年都很累,是怕我孤单才一直撑着。”

    “在宫里的这几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认识了你,我爱上了你,是我最快乐的事情。”

    年满二十五岁时,沈翁止来接她出宫,被她拒绝了。

    这里有她的崔明棠,她和崔明棠的回忆,也只能在这里守着了。

    那几年花开花败,所求之愿不过,惊鹊,好好地活下去。

    “姑姑,姑姑......”一个年轻的声音将她扰醒,沈惊鹊睁开眼,还是熟悉的庭院,树上一片金黄,她有些恍惚,又是一年秋天。

    “姑姑,天气已经有些寒凉,你已经在这睡了两个时辰了,我们进去吧。”

    沈惊鹊方才想起,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到了六十年前,遥远的嘉陵十六年遇到崔明棠,嘉陵十八年,长亭葬于桂花树下,洪朗元年,柳棉长眠于湖底,洪朗五年,陪伴她到最后的崔明棠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