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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李妩不安分拿鞋尖碰一碰他的。

    缀着南珠的软底红绣鞋与黑色皂靴碰在一处,看似微小的举动满含暧昧。

    贺知余皱了下眉。

    下一刻,他听见李妩一本正经问:“贺知余,你是不是怪我?”

    第4章 滋味 是比过蜜糖的甜,亦是摧心肝、枉……

    是不是怪她?

    长街的热闹渐渐远去,马车内外一片无声的寂然。

    贺知余目光不轻不重落在李妩脸上。

    他品着李妩的话,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

    贺知余不由得想起他们的过往。

    初遇李妩,他十八岁。

    那时他一个穷书生,遵从母亲遗命上京赴考,幸而高中状元,没有辜负母亲独自将他拉扯长大的恩情。

    只是自启蒙起,他便一门心思寒窗苦读,对儿女情长从无念想。

    更不晓得那是个什么滋味。

    但他遇到了李妩。

    十六岁的李妩同眼前的人无几多差别,一样喜穿红衣,雪肤朱唇,灿烂明媚,与旁的小娘子全然不一样。

    她胆大肆意,见过他两面便每日笑吟吟追在他的身后。他写过的文章、诗词,她皆搜罗了去,装订成册,背诵于心,他不理会她,她便故意紧跟着他,压着声音一一背给他听,叫人束手无策。

    “贺知余,你的文章写得真好。”

    “贺知余,你什么时候能为我写一首诗呢?”

    “贺知余……”

    那个时候的她喜欢冲他甜甜笑着全须全尾喊他的名字。

    他却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好。

    知余知余。

    他的母亲明明白白告诉过他,为他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认为他很多余,认为他将她的一生拖累。

    后来他把此事说给李妩听。

    李妩抱着他,似极心疼他,在他的耳边温柔说:“分明是‘知道余生若能得你相伴,定幸福快乐’的知余。”

    十八岁的他太过蠢笨,将这样的话信以为真。

    他满心以为他和李妩两个人当真有余生,有一辈子,直到李妩将他抛弃,有如当头棒喝,叫他一夜醒悟。

    是不是怪她?

    贺知余在心底将李妩的话品了又品。

    他眼神凉下去两分,却嘴角微弯,扯出一点笑的弧度。

    “长公主此话何意?”

    李妩捕捉着贺知余脸上所有细微表情变化,脚尖仍然抵着他的脚尖,诚恳道:“我这样跑去大理寺寻你,是不是要给你添麻烦?我瞧你那些同僚里不少人似在等着看好戏,贺大人向来机敏,应知我实乃无奈之举,不会怪我罢?”

    只提今日,不提其他。

    贺知余眸光幽幽,凉凉看着李妩:“微臣有何怪罪长公主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