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贺知余对她余情未了,也不意味着她可以随意左右贺知余的一举一动。
无非是,当贺知余愿意被她左右的时候才任由她摆布。
“可我不喜欢。”
李妩往浴桶壁的方向略靠一靠,仰起脸去看身后的贺知余,“不喜欢无关的人掺和进来。”
贺知余垂眸去看李妩。
他全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态度说:“这是殿下自己的事。”
李妩看一眼贺知余,收回视线也低下头。
贺知余在她身后徐徐道:“诚如殿下之前所言,有些事无须旁人同意。”
李妩不语。
贺知余凝视着她始终放松的双肩。
过得半晌,听见李妩缓缓开口道:“大皇兄救过我性命。”
哪怕这样一句话,贺知余也才头一次听。
大皇子救过她性命。
所以她拼命保下大皇子的孤女,所以想要查个究竟,想知道当年那一桩案子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然而陈年旧案,牵扯若大,要查必然悄悄查。
直到掌握充足证据,再寻得上佳的时机,真正的翻案。
他这些年也经手过一些案子,翻看过大理寺库房里许多办成铁案的卷宗。要说大皇子这一桩所谓的谋逆案,只怕其中内情,出人意料。他似乎不该怀疑有一日得知真相时李妩能否承受,因为她从来不是脆弱的人,却又很难不为此挂心。她对他铁石心肠,对大皇子却不是,想来也会有伤心难过的时候。
贺知余正当凝神想着这些。
忽而,他又听李妩问他一个同这些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问题:“为何要主张让我远嫁鞑靼和亲?”
“为着边关百姓生活安定,这是理由,却不见得是你的理由。”
“我也知道你不是为了报复于我。”
李妩转过身,动作之间,飘着花瓣的水面不停晃动着。
她双手搭在浴桶边缘处去看贺知余:“甚至,你很清楚,这件事到最后根本不会成。”
贺知余看一眼李妩,却放下手中的帕子道:“殿下,水凉了。”
李妩一动不动。
她看着贺知余站起身去取来一条宽大的干巾。
折回浴桶旁后,他站在那里,耐心等着她从水里出来。
李妩过得片刻才朝贺知余伸出手。
贺知余扶着她出来,立刻用那条宽大干巾将她的紧紧包裹住,复动作温柔,细细擦去水珠。
直至为李妩穿上宽松寝衣,立在她面前的贺知余方才认真看她。
关于那个问题的回答来得很迟,却正正经经。
“因为我想见你。”
贺知余望入李妩的一双眸子说,“以无须反复努力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与你见面的方式,见你。”
他们不是亲人,没有纵然不想见面也会不得不见面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