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与她离开那么多年、与再次她重逢之后得到的结论。
离开李妩,他仍可以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
“我不希望你有事,也不希望自己有事,但倘若我们之中有人出现意外。”
“至少直到最后一刻都有你在我身边。”
贺知余不疾不徐说出这些话。
他牵着李妩走出房间,走出花厅。
湛蓝天空下,两个人同几株菊花盆栽一起安静沐浴着暖阳。
李妩转过脸看贺知余。
“晚些太医来诊脉。”
“还是让太医帮你看一看脑子吧。”
病得不轻。
李妩在心里暗暗补上一句评价。
“好。”
贺知余反而应她,又道,“只恐怕心病仍须心药医,还请长公主殿下届时不吝赐药。”
口中说着这些,却也忽然在这一刻,贺知余明白了李妩的“不信”。
她不信他真的把她看得那样重。
哪怕明知她染了疫病、不怕被传染地照顾她,在她内心深处,依旧无法因此而相信了他的真心。她不信,她怀疑,所以她想要试探、想看他“幡然醒悟”,想看他发现自己不如以为的那样在意她。
贺知余骤然沉默。
是不是——
当年的她要和他分开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
待在月漪阁养病的前两天,李妩的情况尚可,有力气同贺知余胡闹。
自第三日凌晨起,她开始高烧不退,整个人迷迷糊糊,远远不是之前的疲惫困倦这样简单。
吃药用膳,李妩皆是被贺知余喊醒的。
人却也不清醒,一勺勺素粥、汤药灌下去,食不知味,只凭借着一点染病更得吃饭喝药的念头强咽下去。
贺知余衣不解带守在床榻旁照顾她,太医来看诊的换了一个又一个,药方也一点点调整。李深和陆霜筠派人来守在月漪阁,吩咐有任何消息立刻回宫禀报。
但李妩昏依旧睡过两日才变得稍微清醒两分。
连着两日迷迷糊糊,已分不清白天黑夜,见房中点着灯才反应过来是夜里。
贺知余仍坐在床榻旁。
却不似之前有闲心拿着书册子看,他此时手肘搭在床沿,手握成拳、撑着脑袋睡着了。
李妩安静凝视昏黄烛光下的贺知余。
短短几日,已从他脸上看出憔悴清减之意,然无损他眉目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