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每想起这点,总是十分感动。
如今外祖和舅舅虽然去世五年了,但外祖母和表哥他们一如既往地疼爱她。
或许在很多人的世俗观念里,她已经是个外姓人了,可只有在卫府这里,她才有家的感受。
长廊的尽头是听雪楼的内院,五年前她出征之时还在院里的菩提树下埋了坛秋露白。
许久未回,这棵菩提树愈发繁茂了,枝条横斜,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庭下如积水空明。
亭里挂着的占风铎传来了清脆的声音,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近日的事情。
那个命途坎坷的病秧子,竟然当上了皇帝。
她小时候是跟他有些交情,甚至可以说她对他有恩,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自古无情帝王家。
当江尘坐上这把椅子后,他就不再是那个柔弱可欺的少年了。
她一定要早做打算,务必要保全卫家,不让她的家人受到丝毫伤害。
不知在亭子里坐了多久,夜色已沉,叶寒枝呷了口冷茶,正准备起身就寝,却好像听见风铃声中夹杂了几分不和谐的声音。
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铃铛声。
尽管这声音很轻,却让她的汗毛猛然竖起。
下意识地运气发力,叶寒枝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神色冷凝。
背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来人只有一位,脚步虚浮,右脚步声比左脚沉重很多,好像不良于行。
听起来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
不过这么晚了,还闯进卫府,定是不安好心。
她果断地抽出腰间暗藏的软剑,听声辨位,剑尖直直指向了那人的喉间。
在看清他的样貌的瞬间,叶寒枝拿剑的手颤了颤,失声喊道“江尘?”
两人对视良久,一时竟然相顾无言。
江尘穿着一身素衣,带着兜帽,没有束发,长发倾泻直至脚踝。
他的样貌从小就生得极好,如今长开了,跟当年容色倾城的卫贵妃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五官偏向于一种雌雄莫辨的美丽,眼角处一颗泪痣,妖媚又旖旎。
此时他的眼睛微微上挑,唇角带了股若有似无的笑意,美得摄人心魄,惊为天人。
“枝枝,五年了,你总算回来了。”他声音颤抖,看起来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叶寒枝却微微皱眉,收回了软剑,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
江尘身为皇帝,为什么这么晚孤身一人亲临卫府?
他究竟想干什么?
“陛下,恕臣失礼。”叶寒枝此刻的表情上只差写了“防备”二字了,“如今已是深夜,您一个人来到卫府,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