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寒蝉凄切。
“迷路?”江尘冷哼一声:“那要你这个禁林统领有何用处?不如现在就割了你的脑袋当尿壶。”
方冉脸色一白,不敢多言,只能沉默地垂下头颅。
江尘此时也不欲再往里走深了,他怕自己反而与叶寒枝错身走过。此时天色愈发晦暗,甚至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雨滴开始飘落,忍冬连忙打开四十九骨的紫竹油纸伞,全倾向江尘一侧,生怕他高贵的龙体沾染上分毫雨水。
一滴雨水,凝成露珠,缓缓从江尘面前低垂的树叶尖滑落,映出他模糊的倒影,滴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太对劲。
江尘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立起。
为何突然如此安静?之前路上还偶有看见秋狩的人群,或许现在是过于走深了,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但为何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未曾听见分毫……
下一瞬,江尘的瞳孔猛地放大。
无数只冷箭疾如旋踵扑面而来,摩肩如云,箭似飞蝗。
忍冬尖叫一声,连忙不要命一般飞扑在江尘面前,尽管身躯害怕地浑身发颤,却仍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江尘的身前。
江尘的眼底划过一丝讶然,他从未想到过这随手提拔的太监竟如此忠心,当初不过是欣赏忍冬性子顽烈罢了。
方冉与禁军们皆是大喝一声,挥舞着刀剑勉力阻挡下了这波飞箭,然而这却并没有结束,数十个鬼魅幽影一般的黑衣人呈圈状慢慢围拢,大有包抄绞杀江尘一行人之势。
这些黑衣人来势汹汹,身配弯刀,蒙着黒巾,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双嗜杀麻木的眼睛裸露在外,他们衣摆上皆绣着振翅欲飞的黑鹰图腾,栩栩如生,令人过目不忘。
雨滴逐渐绵密起来,和着刺骨寒风,如同根根绣花针,直往人脸上扎。
纵使方冉和禁军们拼死抵抗,却还是比不过黑衣人们人多势众,眼看包围圈愈来愈小,他们如瓮中之鳖一般待候宰杀,为首的黑衣人目露凶光,抄起一把长剑便直向江尘的胸间刺来,禁军们却被黑衣人们缠绕拖住,束手无策。
忍冬充当着人肉护盾,将江尘护在身后,他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剑尖愈来愈近——脑海里浮现的不是死亡,是那个人的笑容。
她微挑起远山一样的眉毛,满脸红晕,映衬着脸颊上的酒窝更是憨态可掬:“我自然漂亮,还需要你夸?我将来可不是光做一个小小的贵人,而是要慢慢往上面爬,做妃,贵妃。”
如果能再见见她,多好。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未出现。
一只羽箭,直直地贯穿了为首的黑衣人的胸膛,飞溅的鲜血喷到忍冬的右脸颊上,像是鬼魅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