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澜语点点头。“尊师重道,自然没错。你随我一道去,让新荔亲自去跟钱夫人说一声,就说我后日过去,问她想吃什么点心。”
清韵闻言便笑,“难得夫人有感恩之心。当初若没有参议大人举荐,大人的确没有今日。”
“是啊。”荣澜语道:“每回见着钱夫人,总让我觉得像是见着了寒执的娘亲一样。钱夫人性格爽朗又心底善良,也是好人。”
“上回夫人写信说如今大人在梧州府尹手下帮忙做事,饮食待遇比从前好了一些,不必像从前一样住在编管之地。府尹也答应了,只要流放六年期满,会亲自替大人向上送折子。到时候,或是量移,或是安置个散官,总之比现在会好很多。”
荣澜语点点头,心中的担忧稍解,与清韵一道进了尚文阁。夫子自然不会亲自见女眷,不过却命小厮好生招待了。待出门时,恰好看见翰林院的人过来送一些用过的典籍。
夫子跟前的小厮冲着荣澜语笑笑,恭敬道:“夫人您先行便是。”
“翰林院的大人在这,我还是稍候。”荣澜语客气道。
“一个小小的孔目罢了,咱们见多了。”那小厮说话毫不客气道。“咱们夫子的学生最少也是六七品的大官,这小小的不入流的孔目在咱们尚文阁根本不够看。夫人您别谦让,先行便是。”
荣澜语闻言也不好再推辞,便携了清韵往前走,没想到路过那低垂着头的孔目时莫名有些面熟。待走近,她才瞧出来,此人不是余衍林又是谁。
“余大人?”清韵诧异问道。
余衍林恨不得找个地缝缩进去,垂头咬牙道:“你认错了。”
旁边的小厮嗤笑一声,巴结着荣澜语道:“的确认错了,这位现在可不是什么大人。叫他落水狗还差不多。”
余衍林听见这话,猛然抬头朝那小厮瞪去。荣澜语这才瞧见,数日不见,余衍林整整瘦了一圈,几乎皮包骨似的,猩红双眼深凹进去,唇纹开裂,与从前的翩翩君子恍若隔世。
那小厮浑然不把他放在眼里,摆摆手找人带他过去,这才对荣澜语道:“夫人您认识余大人吗?小的多嘴劝您一句,您现在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好。”
“他怎么了?”清韵追问道。
那小厮呵呵一笑,鄙夷道:“翰林院的曹大人说,此男身有重疾,却骗婚于曹家嫡女。幸亏曹大人查明真相,即刻便让女儿跟他和离,从此断绝往来了,要不然这不是耽误人终身吗?不过您说,曹大人也算是心地良善了。要我摊上这样的女婿,早给他手脚打折了,还让他当什么孔目。”
荣澜语远远瞧了余衍林一眼,心里厌烦,冷笑道:“有些人心比天高,让他屈居小小的孔目,只怕对他来说比手脚折了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