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和光轻笑, “杭城人喜欢吃鱼鲞, 卖这个的铺子有一两百家, 鱼鲞也卖得便宜。而当时慈幼院孩童多, 但官府派发的银钱却少, 管事大娘是个心善的人,时常去买渔家晒好的鱼鲞,熬成粥给我们吃,说里头咸吃了好长个子。”
可是从杭城到汴京来,范大他们从来不给吃饱饭,她饿到蜷缩在墙角时,总会想起那碗重咸的粥。
“我进了荷香楼后,想吃什么鱼鲞都能吃到,即使是淡口的白鲞。我尝过很多种吃法,像老鸭鲞,只要去掉鱼皮后就可以直接吃,撕成小条后味道不是那么咸。又或是普通的,放到火盆上给烤得有些焦黄,再撕下来就甜酒吃。要不就是泡在水里头,等到它软和后,拿油煎着吃。”
她一气说了好些吃法,可只有自己明白,全都食之无味,在饿了那么些年以后,白和光已经很难吃的进去东西。
她不过是借这些东西来打断自己无端的思念,想告诉自己,现在的生活比起幼时来,已经很好了,可是到了这里,白和光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
她就是过得很不好。
祝陈愿听完她说的话,突然心生酸涩,不知道为谁,她无法想象那么暗无天日的日子,白和光到底是怎么挨下来的。
“你,”她开口,却感觉喉咙有些堵塞,顺气后说:“范大他们进去了,妓馆要是能赎身的话,我要不帮你赎出来,你回到杭城去,如果杭城不想去,那去明州,我外公家在那里还算有点威望,你可以在那里安家。”
祝陈愿一晚上想的都是这个事,深陷泥潭里头,也应该努力爬出来,而不是彻底等着烂下去。
她又怕人家多想,“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如果能早一点脱身,你…”
白和光慢慢收敛上挑的嘴角,低头看手背,那上面满是或青或紫,露出个极其复杂的表情,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了,我有要去的地方。”
她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但也变相地告诉了祝陈愿,自己会从妓馆里头出来。
毕竟,她可比任何人都想摆脱这种折磨,不想过出来逛逛后头都有看守的日子。
不然也不会费劲心思攀上大官。
祝陈愿松了口气,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开始处理南静言带来的鱼干。
鱼鲞是腌制晾晒好的鱼干,杭城那都是用海盐腌的,里头足够咸,并不需要多放盐。
做河祗粥只需往里头加入剪好的鱼段,去掉鱼鳍和鱼尾,拿水泡软,放到砂锅里头加水加米一起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