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乌云走了。”
仲熙倏然道。
林照闻声仰头去看。
不知何时,乌云散去,月光如盘,柔光四散,照亮一方池塘。
好吧,她承认她有时不仅是个自私鬼还是个善变鬼。
她想,万事不可绝对,不如就看天意。
来一场时间较长的露水情缘亦无不可。
风清月白,原是团圆日,却是二人齐过。
月亮上的暗影像极阖家围坐,共话语,同嬉笑,正是好氛围。
“王爷,可以和我说说你么?”
仲熙扭颈看她,林照目光从月上转移,微微歪着脑袋,许是吃了些酒,面上增些酡色,连着桃花眼像是盛了落满月色的小池水。
桃花玉面胭脂色。
怎一个惹人眼。
“说什么?”
他看着她,轻轻开口问。
“什么都好。”
仲熙后倚在圈椅靠背上,抬头望月,话语便像珠子落在洒满月光的地上,漂浮在半空。
“这是自我十五岁以来第一次不是一个人过中秋。”
林照看向他,侧颜在月色下投射出阴影,更使得他的面容俊朗,又似笼上朦胧的别样情绪。
“六年前,武成王夫妻亲自去接要来平城巡访的三皇子,却是一场有去无回。”
林照默了默,扯嘴笑:“真巧,我也是。”
峡河在她心里是黑白的偶遇,从不留下痕迹,在那里她像仆、像奴,六年来,她孑然一身。
心宛似被重重一击,仲熙止不住颤栗,他不由自主想起厨房中的对话,他有些不懂,不懂林照在想什么。
在警告他?还是在试探他?
可他知,除去这他尚看不懂看不透的一切,皎皎月色下,他很想很想将一些话说给她听。
不知是林照开了头,亦或六年来闷在心里太久太久。
“当王爷很累吧?”
林照伏在桌上,以手托着下巴慵慵懒懒望着他。
他的视线自然垂落,会停在她的发上,雾鬓云鬟,再向下,会看到她的眉眼,一笔一画皆可用笔描绘。
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为何这么问?”
“就是觉得,唔,你要自己撑起整个王府,整个平城,肩上应当压得很疼吧。”她说间,还要用手捏自己的肩膀,黛眉细细颦着。
他怔了怔,没有回答,盯着她模样,尤其腮边红晕微微蹙眉,问着:“莫不是醉了?”
林照立时瞪眼,直起身:“怎会,我打小在环春楼练酒量,千杯不倒,不然和客人喝两杯就醉得不省人事,岂不丢人现眼?”
仲熙眉间痕迹更加重。
她却是兴致勃勃讲起来:“不过,有的客人就爱些小把戏,醉酒美人,柔弱无骨,细腰一折,栽入怀中,偏爱那姿态。是以,我虽不易醉,却可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