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期似乎有些与往日不同,一路寡言,行在她左侧,偶尔像在失神,她辨不出原因。
眼见巷口将至,到了分别的时候,石秋动了动嘴唇,终是问:“可是出了什么事?一脸闷闷不乐的。”
元期停下脚步,他的目光很深,深得石秋生出难言之感,想去探探他眼眸里面那如深夜般黑沉的到底是什么。
下一瞬,他扯了唇角:“没事,只是最近手中字画想拿去卖,有些愁别人看不上不愿买。”
石秋定定看他两眼,不由松口气,“我买可行?正好我房里缺两幅画。”
元期摇摇头,只道:“改日专为你画。回去吧,明日我给你做你爱吃的。”
“为什么非要明日?”
石秋说不上原由,总之这一日心是乱的,是紧绷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今日自己如此敏感,如此猜疑。
元期明显因她的话怔愣,他随即笑道:“后日亦可,你想什么时候?提前和我说,我好备全食材。”
石秋却是不语,半晌深深看着他。
“元期,你若是有事万不要瞒我,什么事都不要,不然我会不开心的。”
她说得认真,全无半分玩笑意味,杏眸里澄澈似清露,直直看着他,分毫不差滴在了他的心上。
宽大的袖中,他慢慢握紧了拳,面上仍是淡淡的笑,回着:“好。”
满怀心事将入环春楼,一人迎面而至,石秋福身:“红杏姑姑。”
红杏笑得两眼眯起来,她径自拉过石秋的腕子,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是柔的,“六娘,妈妈让你回来了立即去她屋里一趟。”
“妈妈有说何事么?”石秋问。
红杏但笑不语,落她两步,松开她的手,反推着她的背令她向楼梯口走去两步。石秋被推的身子趔趄,稳住后回头看她。
却只听到红杏道:“姑娘实话说便是,妈妈疼你,不舍得你受半点儿苦呐。”
石秋听得颦起柳叶眉,心内陡升出不安,她自顾自稳着心神,提着裙摆步步上阶。
叩门而入。
“将门带上。”
石秋便回身关上了门。
再转身只有珠帘后的隐绰身姿,从里传出不容置喙的命令。
“跪下。”
语气很淡。
石秋闻言却止不住双肩一抖,她什么也没说也没问,走过去到珠帘前,屈膝跪在地板上。
半炷香内,珠帘内外皆无动静,仅有从香炉中不断溢出的合香味。
石秋跪得膝盖酸疼,她垂着脸未出求饶声。
几息后,终闻珠帘声响,石秋缓缓抬起脸看去,凤二娘穿得海棠红绸,簪花点翠,行至她面前,甫一伸手,石秋看到她十指丹蔻。
两指落在她下巴,轻轻抬起,石秋便与她对视。
“六娘啊,你这骡子一样的倔性子何时能改上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