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秋怔了好一会儿,伸指在鼻端嗅了嗅,确是血腥味。
她立时瞠目,石子从掌中滑落在地,发出小小的却不容人忽视的声响,它滚动几下,汇合于众多石子堆。
石秋脑袋空空,只一个念头,不论这血如何来的,她要快点离开这里,然而想法虽出,四肢却僵沉难以举抬。
间隙之下,她听得一声似有若无的忍痛闷哼,石秋肩膀抖索,将将抬脚却觉脚腕沉重,犹如锁上镣铐,凉凉的,又像被蛇缠绑,仿似吐着信子跃跃欲试。
她身子颤栗,不敢回头看,崩溃哭出声。
“放开我!放开我!”
石秋使劲抻蹬着脚,要摆脱牵制,脚腕上亦有黏黏的触感,莫不也是血迹,只这样一想她都要吓晕过去。
她是目睹了凶杀现场吧?她大抵要被杀人灭口。
石秋内心悲戚慌张,哭得越来越大声,脚上愈发用力,想要大喊救命,又一想引来更多人,她会不会死得更快,就在蓄力要揣蹬时,脚腕忽而松了力道。
耳边尽是痛苦的闷哼。
断断续续的,“救……我……”
石秋后来仔细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踅身返回救他,或许他岁数和她差不多,着实可怜,让她想起在被卖之前,家里的弟弟。
或许不过一时脑热而已。
就如林照说她的,总是改不了乱管闲事的毛病,有时许能得个回报,大多只是吃力不讨好和惹一身麻烦。
他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只是年龄小,失血过多,虚弱晕厥。
醒来后,他有几天不说话,后来开口了,说他叫元期,比她小个月份。
六年前的深秋,亦是三皇子出事的大致时间。
仲熙屈指敲着桌案,掀起眼睑瞧着仍半垂眸神思不属的石秋,继续问:“他可有说他为何来到此处?”
“他说受突发的战事影响,家破人亡,父母护他出逃。”
他口中所说的战事应当就是三皇子遇袭一事,当时波及甚广,的确有部分当地居民被牵扯。
林照看他一眼,心里几许疑惑,仲熙明明已去元期的故乡察看,难不成全无所获?为何还要再问?
“他家中是否有兄弟姐妹?”
石秋摇头:“没有。”说罢,她抬起眼,手指交握搁在膝上绞着衣裙。
“近些日我也想了许久,王爷是以为元期就是当年遇害的三皇子么?”
仲熙微动坐姿,没有否认:“确有这种猜测。”
石秋眼睫轻颤,闭唇不语。
他敛下打量的目光,再问:“六年来,你是否察觉出他有什么异常?”
石秋紧紧攥着衣料,一旁林照察知,将手放在她屈起的手上安抚,拿开时石秋看向她,又复垂下眼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