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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碗,出门吐了个干净。

    夜里回到南院,戚寸心匆匆洗漱过后,头发也没擦干,就裹着被子睡下了。

    值此夏夜,凉风习习。

    石拱桥两边的长街清净寂寥,无数灯火灭尽。

    悬挂在酒肆檐下的灯笼不知何时已没了那道朱红的颜色。

    而在酒肆内院,衣袍雪白的少年靠坐在廊椅上,神情恹恹地朝繁茂树荫里扔去一颗石子。

    一只死了的蝉落下来,

    扰了满树的热闹。

    月华与灯火交织之下,玄黑的衣角自飞檐掠下,犹如轻飘飘的蝶一般,不一会儿院里便立了十数人。

    “郡王。”

    为首的青年收剑入鞘,拱手行跪礼,“涤神乡程寺云,拜见星危郡王。”

    他身后数人也随之下跪。

    “涤神乡?”

    少年闻声抬眸,静瞥那程寺云片刻,“舅舅的人啊。”

    “是,郡王在麟都的事一出,裴太傅便命我等潜入北魏接郡王回南黎,只是还是来得迟了些,害郡王遇险,流落至此。”

    从麟都跑到乾州的几十个金鳞卫没一个活口,程寺云半月前追到乾州,便知那是郡王的手笔。

    “郡王的随侍丹玉还在涂州搜寻郡王的下落,现今郡王无恙,臣便尽快传信给他,只等丹玉等人一到,臣等便护送郡王回南黎。”

    可谢缈听了,却垂下眼帘,“不着急。”

    程寺云闻言,不由小心抬首,“可麟都那边已知道画像有误,北魏的皇帝不会放过您,也许再有半月,您的画像便会重新送至边界州府。”

    “那就再待半月。”

    谢缈却没什么所谓,语气懒散,“我若回去的早了,有些事,我父王会失了考量。”

    “再有,”

    他一手撑着下巴,衣袖后褪了些,露出一截白皙腕骨,“我在这里,定了一门亲事。”

    他的眼睛弯起些弧度,“这件事,你可以告诉舅舅。”

    “郡王……”

    程寺云满面惊诧,宗室子弟的婚姻之事皆由父母或君主裁定,何况是星危郡王这般金尊玉贵的身份,他的郡王妃是要上敕封金册的,故而人选必是在世家大族,高门贵女之列,自然不能擅自私定。

    谢缈却不再开口,夜愈深,他眼下添了几分疲倦,兀自起身走入满庭月辉疏影之间。

    或是忽然想起些什么,

    他脚下一顿,回头看向仍恭谨垂首,立在那儿的程寺云,“我隐约记得,你曾是苗疆出来的?”

    程寺云一惊,未料六年前匆匆一面,这位小郡王竟还对他有着清晰的印象。

    “带着蛊吗?”

    小郡王走到他面前来,眼底露了点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