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为太子时,固然在弟兄当中显得平庸,但自小宽厚有德,继位是人心所向。偏他在位的那几年,先是天灾不断,后又出现皇子之乱,明帝心力交瘁,北方失地亦是无力兼顾,去年,亦病重而去,十二岁的皇子戬,奉上嗣大位,成为了大魏的第三代君主,次年,也就是今年,改年号为天和,便是当今之少帝。
少帝尚未成年,不能亲政,明帝去年临终前,指自己的三弟祁王为摄政亲王,将少帝托付给他和另外一位辅政。
樊敬虽多年驻边,但隐约也知,现如今的朝堂有些微妙。
祁王早年封安乐王,母家高贵,圣武皇帝在时,钟爱此子,缠绵病榻之际,还曾派他代自己到北境巡边犒军。当日,那位少年安乐王的风采,令樊敬印象深刻,虽过去了多年,当时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但,言及摄政,以他的资历和年纪,恐怕未必人人心服。
早些年,朝廷重点不在北境,守边二十余载的姜祖望,也就被人遗忘,但这几年,随着北境问题日益凸显,他自然重获关注。以他如今的声望,这个时间,摄政王择其女为妃,目的显而易见。
姜祖望默然。
樊敬忙告罪:“大将军勿怪,实在是——”
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在……好在摄政王……才俊,和将军……堪称良配……”
最后,他只好这么喃喃说道,连自己也觉,这话实是软弱无力。
姜祖望摆了摆手:“你长年在她身边,她和你或比我还亲。她可能去了哪里?”
樊敬立刻替姜含元辩白:“将军自小稳重干练,不会出事的,大将军尽管放心。或是一时没想通,自己去散心吧。她这次本就是要去云落城的,或是又去了那里?”
姜祖望眉头紧锁:“我没想到含元对这事的反应如此之大。怪我疏忽了。你即刻带几个人再去云落城看看。”
“遵命!”
樊敬匆匆离去。姜祖望独自出神良久,忽然咳嗽起来,面露痛楚之色,手扶住了案角,慢慢地坐了回去,神色萎顿。
半个月后,这日,十月乙亥,秋高气爽,京城西郊皇家护国寺,迎来了特殊的一天。
禁军将军刘向昨日便清完寺院,驱走一切闲杂人等,今日一大早,又亲自统领五百禁卫来到这里,布在寺院前后以及周围。
论戒备之森严,连只苍蝇,也休想越墙。
之所以如此慎重,是因今日乃当今少帝母后兰太后的寿辰。太后倡简抑奢,又笃信神佛,是护国寺的供养人,是以护国寺替她绘制了一副壁画,以表贺寿。
今日,太后带着少帝以及伴驾来此,为壁画揭盖。
不但如此,同行还有以摄政王为首的诸王百官。此刻,一众人等虽已入寺,刘向依然不敢有半分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