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落,他却又仿佛有些不甘,眉微微一挑,忽然再次举弓搭箭,这一回他不再犹豫,拉满弓,弦绷得笔直,“咻”的一声,羽箭飞出,撕破空气,如一道白光,朝着头顶射去,眨眼便到双雁之旁,却是从中间不偏不倚笔直飞过,又射了数丈之高,直到力尽,远远地,最后方从空中掉落,消失不见。
饶是如此,双雁亦是受了大惊,鸣叫声中,翅膀胡乱扑腾,纷纷扬扬,飘落几簇翅羽,又在原地旋了几圈,这才仿佛惊魂稍定,急急忙忙,一并仓皇继续往南飞逃而去。
安乐王这才放下了弓,目送那一双远去之雁,笑了起来。
陈伦见状,不解。
“谨美,你这是何意?”
安乐王将弓箭抛回给了方才替他取弓来的那侍卫,“本以为是只孤雁,不料却是双雁。天寒地北,前途凶险,竟也双双对对,相互守望至此,实是不易。罢了,放过吧。不过,箭既上了弓,便无回撤之理,故射了出去,吓上它们一吓,也不枉白废一箭。”
陈伦性情稳重,听罢解释,对安乐王这还带了几分少年气的举动感到有些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好道,“谨美你的箭法较之从前,又有精进。”
安乐王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之声。
他似乎是个喜欢笑的人。
“子静见笑了。不过,论及武功,想来我唯一还能勉强与你一较高下的,大约也就弓箭一项了。”
陈伦也笑道,“这却不敢当!殿下你自谦了!”
他二人谈笑间,侍卫牵来了马,他翻身上去,挽缰收辔,正要催马而去,似是想起了那名昨夜替自己带了一夜路的小兵,回头看了一眼。
姜含元还在原地翘首,望着双雁离去。
这是一个北方秋日常见的晴朗清晨,雁南去的那个方向,霜天破晓,山头下的朝阳尚未跃出,但那喷薄的光,却已染云为霞,令附近那高远的深蓝天穹也泛出了层层的透粉之色,宛如春日里的一片淡樱雾海。
她曾无数次早起,在这样的清晨里操练,埋头学习各种作战和杀人的方法。
仿佛是平生第一次,她抬起了头,然后,她见到了如此一个轻盈而光彩的边塞深秋的霜晓天。
“喂!上路!” 一名侍卫高声催她。
她看得入了神,突然听到催促,扭头。
安乐王和众人都已坐在了马背之上,在看自己。她迈步要走,却又见他忽然抬手,朝自己勾了勾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