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想再说的,是朝堂上下所有之人,包括臣在内,皆为陛下的臣子。陛下可以信任,可以委以重任,但是,即便是陛下眼中那些再亲近信任的人,也包括臣在内,将来待陛下亲政之后,亦是不可全然放权交付。”
“身为人君,绝不可被臣下裹挟。”
少帝愣怔了,迟疑了下,反问:“三皇叔你的意思,是我要做个孤家寡人?”
束慎徽道:“陛下所坐之位,本就为孤家寡人之位。孤家寡人与兼听纳谏并非对立。臣之言,陛下今日即便不能全解,也是无妨,陛下只需记住,往后,等再多些历练,自有领悟的一日。”
束戬似懂非懂,沉默了片刻,颔首:“我记下了。三皇叔你平身,你快回去吧。明早我送你和三皇婶出京。”
束慎徽这才起了身,含笑点头,叫他也回宫去歇了,自己转身,终于结束这又一个漫长的劳作之日,入了那乌漆墨黑的沉沉之夜,回到摄政王府。
这个点,已是子时,姜含元早已和永泰公主等人辞别,回来后,知他今夜必归,并未睡着。她听到他蹑足入内发出的动静,装作不知。终于等到他收拾完,知他也上了床榻,却又久久没有躺卧下来。
她闭着眼,装睡,装了好些时候,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实在憋不住了,微微睁眸,只见他盘膝,静静坐于身侧,两只眼睛凉幽幽地盯着自己,仿若暗夜里的两点幽光,看着有些瘆人。
姜含元吓了一跳,倏然睁眼,却见他若无其事地收了目光,一言不发躺下,扯过被,闭上了眼。
这夜后来各自睡觉,他仿佛很累,睡下去后,一觉沉沉。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是各自无言,出发上路。
第52章
摄政王身份殊贵,加上官员随行,南巡的仪仗和随同护驾的士兵必然是有的,上下总和计千。不过此行,他不治车驾,不受路贡,如此,耗费自然也谈不上奢靡。
次日上午,少帝率贤王之下的百官,为摄政王夫妇送行。他将人送出了皇城,还是依依不舍,眼中那种恨不能甩了衣冠跳上马背也跟着走的目光,就连姜含元也看了出来。
束慎徽再三请止。最后一次,行到南城外的十里亭畔,他下马行礼,郑重拜谢,少帝方止了步。忽然,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不顾身后大臣的侧目,竟快步奔到摄政王妃乘坐的车驾之前。姜含元急忙下来。
“三皇婶,我有在习相搏之术,待你这趟南巡归来,我再请你指点一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