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元长长呼吸了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汹涌怒气,转头,望向正北方向的夜空。
那里,是北狄南都的所在。
她望了许久,慢慢地道:“这种话,往后不许再说了。将士为何而战?是为边地获得长宁,为我大魏民众,往后不再遭受战乱之苦。”
杨虎一顿,又道:“那将军你先回趟长安?”他的语气有些焦急。
姜含元沉默片刻,转回头道:“战事要紧。一切等攻下南都之后再说。”
杨虎还要再开口,她摆了摆手,“就这样吧。明早我们便回了。”
杨虎无奈应是。
她在原地又立了良久,去寻陈衡。
他还没睡,独自立在深夜的野地之畔,仿佛正在等人。
她朝他走去,最后停在了他的身后:“陈刺史,摄政王曾对我讲,倘若有事,尽管寻你。”
陈衡缓缓回身,朝她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摄政王信任。”
“我曾听先父讲,等待收回北方,刺史便将入长安,向朝廷提请辞呈,归隐山林?”
陈衡微笑道:“正是。”
姜含元点头:“解甲归田,闲云野鹤,从此寄情山水,逍遥自在,人生夫复何憾?侄女恭喜刺史了。此最后一战,我也有必胜之念。劳烦刺史,可否这就动身去往长安?”
陈衡凝视着她:“王妃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姜含元将令牌递了出去。
陈衡接过,起初不解,待看清了,他自然认得是何物,一惊,立刻下跪,双手托举了起来。
“除了此物,我另外还有样东西,待我取来交给刺史,劳烦刺史一并代我送到摄政王的手上。另外,再替我传一句话,就说……”
她转头,望着长安方向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夜空。
“就说,毋论他最后如何抉择,自有他的缘由。和他夫妻一场,我尊重他之所想,我也不会阻挡。等到攻下南都之后,我会去我十三岁那年曾替一个少年引过路的目的之地,等那少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