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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亲口毁诺,就是不再在意自己的喜怒哀乐,将她这个娘子当做没有心、不会痛的物件了吧。

    她不能细想,顾凝熙当真纳妾后,与莫七七柔情蜜意的日常相对,会是何等情形。

    只要她思绪稍稍转到此处,当初目睹那两人巷口送别的阴影,就会遮天蔽日占据她全部心神,脑中像是有锋利锥子在打洞钻孔,头疼欲裂,心口欲呕。

    她陶心荷不能在这种痛苦中度过后半生,眼睁睁看着别人来分享夫君,然后自怨自艾,沉沦在伤痛中,活成个怨毒妇人,就如同……如同缠绵病榻活生生把自己熬死的娘亲一般。

    所以,她及时抽身,不奉陪了。

    “君若无情我便休”,主动离开爱恋了三年多的夫君,说难也难,说易,她不是做到了么?

    顾凝熙今后纳不纳妾,会不会直接娶莫七七为妻,抑或,续娶别家姝媛,都与重回陶家的陶大姑奶奶无关了。

    就算,这个决定让她痛彻心扉,像是刀斧加身,活生生被斩断了臂膀,鲜血淋漓,永留伤疤,也不许回头,不许心软。

    她才二十四岁,娘虽青春不永,中年魂归恨水,爹却已近五十知天命之年。也许她能活到爹的年岁,那么人生路刚刚过半,道阻且长,盘点了旧梦,还能再看未来。

    膝下无一子嗣,她原先渴盼孕产,现今觉得天意如此,倒是利落清净。

    家人爱护,陶府是她坚实依靠。嫁妆足够她生活,另置小院独居也未尝不可。

    慢慢想明白前因后路,陶心荷如获新生,眼神明亮起来,身上力气仿佛回来了,撑着手坐起,恢复端庄坐姿。

    腹中响声如雷,提醒着主人,食水才是当务之急。

    她拍了拍扁扁的肚腹,苦笑这大半日过得倒错荒唐,一个养尊处优的妇人,竟然把自己饿到吐,还是当着那人的面。

    想来,那时候的她,正因为要见莫七七而患得患失,一心想在她面前展示个风轻云淡不在意的形象,反而困住自己,苦了自己。

    错过时辰就不能进食了么?简直像被小鬼蛊惑了神智,傻到她不愿意细究心事。

    眼下,熟门熟路翻找出车内暗格里的干硬点心,陶心荷拿到掌中,托起看看嗅嗅,不是上午让她不愿入口的那款了,说不定是有心的流光刚放进来的,还算新鲜。

    她遂点点头,掰下冷腻糕点一角,送到嘴边,细细咀嚼,像是将全部心力都放在了口中简单重复的动作上。

    忍住喉管不适,陶心荷仰脖吞咽下去,过不多久,便感觉肠胃服帖了,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