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片漆黑中放松了些许, 咬牙暗声骂一句, 刚想要摸黑上床,屋中陡然亮起。
然嫂子举着灯烛,似笑非笑, 随意甩手扔掉火折子, 慢慢问来人:“一天一夜未归,你到哪里鬼混了?”
原来, 刚刚回房的, 正是顾凝然。此处是老顾府里, 最受宠的长孙独院正房。
顾凝然擦擦冷汗, 诞着笑脸靠近家中母虎, 赔笑道:“我昨夜糊涂,做了些错事, 今日在外反省了一日。娘子见谅。”
“你又干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了?”然嫂子气急, 忍不住想用烛台砸醒不争气的夫君。
顾凝然脸上现出一抹得意, 抬一手捏住娘子下巴左右打量, 另一手握住她手腕按在桌上。
刚要开口, 他又因对方挣扎而“嘶嘶”抽气,收回在然嫂子手腕处的手, “嗷嗷”喊痛,再慢慢说道:“娘子轻些,我臂弯处有伤口,疼得紧。此事说来话长。”他一脸肉紧的神色挽起衣袖,给然嫂子指着看,用白纱布包扎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手肘。
“谁弄的?你可是翰林院的官儿,谁敢老虎头上拔毛?”然嫂子一下心疼起来,双手抱住了顾凝然伤口上下的大小臂,轻轻摩挲。
“嘿嘿,还是我家娘子好看。他顾凝熙脸盲心盲,找的媳妇不能入眼,好容易包了个外室,我以为他开窍了,结果一看,就是个黄毛丫头,放路上我都不?看第二眼的姿色。也就是他拿着当个宝贝,两三月了,还没给开。苞,倒是便宜了我。”顾凝然努力轻描淡写,但是吹嘘之意溢于言表。
然嫂子一下子甩开怀中男子臂膀,冷下脸确认:“你昨晚找人家外室厮混了?自己家里放了六个妾尚不够你?再说顾凝熙能依?”
自从祠堂祭祖被顾凝熙怼得灰头土脸,顾凝然就憋得一肚子火,派下人四处打听,想找到顾凝熙短处好出气。
很快就听说顾凝熙包养了一房外室,连兄带妹安置在僻静的小巷子里,具体位置还得再探问。
恰巧,初六那日有人到新顾府门前转了一趟,听门房说主家不在,便讪讪离去。
顾凝然下人盘旋在此,见状追上去问,探知是莫家邻人,受了出不得门的莫七七托付,来找顾凝熙求助的。
这次无功而返,邻人心里不痛快,对着给了好几串铜钱逗问信息的下人,叽哩咕噜将莫家兄妹抱怨了一大通,又说哥哥短命鬼,大过年的死邻居太不吉利,又说妹妹不检点,哭丧脸求自己来找情夫实在恶心。
于是,昨夜顾凝然按图索骥,摸到莫家小院,发现果然和下人打听来的一样,只有病歪歪、昏睡着不省人事的哥哥,和一开门就哭叫“熙哥哥”的单薄小丫头。
月下看人美三分。
看着莫七七楚楚可怜,发现认错人连忙低头还要关门,一想到这是顾凝熙的禁/宠,顾凝然原先准备上门唾骂打砸泄愤的念头陡然消失,“色”字当头,动了另一番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