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程士诚眉头一挑,声音戏谑:“但请赐教?”
陶心荷只想扶额,她就差明示了,对方还没意会么?这让她怎么说?
虽然您不算是个男人了,但是在世俗眼光看来,依然是值得追捧的贵婿,您要多注意分寸,免得令不知情的女眷产生错误的想法?
说来也怪,陶心荷有一两日没有因为各种生活细事联想到顾凝熙了,譬如桌席上的一道菜、新读的书中生僻典故、弟妹说起红妆嫁衣几年来的花样变化等,她也在努力扳正这个毛病,此时此刻,她却不合时宜想到顾凝熙。
顾凝熙对莫七七,到底是他不懂分寸招惹了小姑娘,还是郎有情妾有意、彼此顺水推舟?陶心荷发现,她一念及此,心头还是有些涟漪,闷闷的,像是瞬间回到正月初七的阴雨天,呼吸都不畅快。
陶心荷稍稍回神,便见吉昌伯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盯着自己,一时口快,便道:“譬如,您这样直视女眷,便是不妥。”
“哦?即使你已经是和离自由身,也不妥么?”程士诚发现,陶心荷远比他初见时候,生动活泼,宜喜宜嗔。看来,她和离真是离对了,仿佛从端庄妇人的壳子里,破壳而出,焕发新的光彩,更加迷人,让他欲罢不能。
陶心荷发现,好像与吉昌伯说不明白这件事情。程士诚也是风月里过来人,难道现在是破罐破摔了?她暗自与自己说,对方不是她想的那么无害,不是一路人,以后少接触便是。
若有所指地看一眼窗外天色,日上三竿,她陪客人东拉西扯了好一阵子吧,陶心荷轻轻端起茶盏放在手中,却不去喝,即是暗戳戳的送客意思了。
她复挂出客套疏离的微笑,唇角勾起三分弧,眼睛却平静不带笑意,用温柔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自然不妥,男女有别。伯爷,还有什么事,是陶府能帮得上忙的么?”
隐藏的言辞就是,若是无事,这便不送了。
程士诚喉结滚动两下,眉心拧起,知道是自己方才操之过急,多少惹佳人厌烦了,说不定,要不是彼此都知道但是未曾点破的他的隐疾,他此刻都不能安坐在陶府待客花厅了。
他还想再试一下:“阿陶,后日,陪我去看灯节,可好?”
陶心荷失笑出声,这人倒是一提再提,不晓得他们这个交际圈子,不接话就是不愿意么?
看来,她与文臣及其家眷们你来我往相处摸索出来的不言自明的规矩,在吉昌伯身上很不适用,不知怎地,勾起了陶心荷三分新奇。
笑罢,陶心荷还是婉拒:“我不去了,多谢伯爷厚爱相邀,预祝您赏灯愉悦。”